第7章 邵德:消失的屍體(1)

第八個戰俘的名字叫戴宗民,上面記載是個啞巴。在他的資料最後用日語寫著四個字:無替代之前先預備使用。我之所以在看到他相片後大吃一驚,是因為他居然和三年前逃跑的那個叫鄭大兵的長得一模一樣,不同的是之前的鄭大兵的眼神很是有著侵略性般地怒視著,並且留著大胡子。而相片中這戴宗民的眼神灰暗,眸子深處似乎在刻意地掩蓋著什麽一般。

“無替代之前先預備使用”,這句話又是什麽意思呢?對於這戴宗民和鄭大兵是不是同一個人,我無法確切地肯定,因為我自認為記憶力很強,但這世界上本就沒有真正一模一樣的人,甚至雙胞胎。可是我現在手裏只有這戴宗民,也就是啞巴的相片,並沒有鄭大兵的相片能對照,只能說憑我的記憶來確定,似乎也太過於武斷。而資料最後那幾個字,更是充滿了詭異。

我一擡頭,發現小五又在盯著我看,見我看見,他忙把頭扭到一邊。我便有點兒忍不住,問他道:“小五,我們以前認識嗎?”

小五嘿嘿笑笑,說:“之前聽陸司令說起過你,說你挺能幹的,他看你像看他自己親兒子一樣。”

我點點頭,然後問道:“小五,你以前是在哪裏幹的?我咋沒聽陸伯伯說起過你?”

小五回答道:“我和你們有點兒不同,我是做機密工作的,一直在日軍軍部特高科混,最近才調回剿匪大隊的。”

“哦!”我胡亂應了,扭頭看那四個鬼子軍官。他們都盤腿坐著,沒有吭聲,也不知道他們聽不聽得懂我們說話。我唯一認識的那位山口信,也低著頭坐在那兒,眯著眼睛在養神。

我用日語對山口信說道:“山口君,你到中國多少年了?”

山口信扭頭望了我一眼,用一口還一般般的中國話對我說道:“我到中國十幾年了,以前就在上海開布坊,戰爭爆發後才入伍的。”

我心裏忙慶幸之前沒有說出罵鬼子的話來,沖他點點頭,站起來喊道:“好了,也歇了有一會兒了,繼續追吧。”

四個日本軍官“刷”地站了起來,而我們那十幾個皇協軍兄弟卻顯得差勁了很多,懶懶散散地站起來,連隊形都沒有。

接下來便是繼續往前趕。時間也似乎過得很快,一下子就日頭往西偏了。我們依然悶頭尋找著戰俘留下的痕跡。慢慢地發現個規律,小五走出個十米,便刻意地用手往身邊的樹上去胡亂地摸上幾下,好像那樹上有什麽標志。隨後便換上肯定的眼神,方向感強上了很多。

林子裏那一會兒微風,初秋,天氣也還是挺舒服的,這讓我們雖是一路趕路,卻也沒有覺得多辛苦。我和小五還是走在最前面,鬼子這次跟在我們後面,依然把槍握得緊緊的。冷不丁地,身後一個兵吼道:“什麽人?”

我們齊刷刷地扭頭過去,只見一個小兵在後面舉著槍指著一棵樹後面,一臉的嚴肅。

四個鬼子軍官反應也不慢,舉著手槍便往樹那邊跑去。跑在最前面的一個留著仁丹胡子的高個子一腳踢開了他面前的一叢草,只聽見“嘩嘩”的聲音從草叢裏傳了出來。接著,一個灰色的人影模樣的東西從那草裏蹦了起來,然後直溜溜地往樹上爬了上去,速度快得嚇人。仁丹胡子二話不說,擡起槍便朝那人影放了一槍,人影爬得更快了,“刷刷”聲在林子上方一通亂響,還掉了一團毛茸茸的東西下來。仁丹胡子身手也不錯,一個箭步迎了上去,在空中就一把抓住了那團東西。

那是一只還在蹬腿的兔子,兔子的脖子上有幾個清晰的牙印。小五喊道:“可能是只猴子什麽的吧?咬著這兔子正要上樹,被咱嚇跑了!”

山口信沖仁丹胡子用日語復述了一遍,仁丹胡子點點頭,提著那兔子便往我們這邊走過來。接下來,在我們十幾個人十幾雙眼睛的注視下,那只兔子腿蹬了幾下,估摸著是斷氣了吧。然後,那兔子在仁丹胡子手裏,就像水蒸氣一般,顏色慢慢變淡,短短的幾秒鐘的時間……竟然憑空消失了!

仁丹胡子當時臉都白了,抓兔子的手就那麽一眨眼工夫,變成了抓著空氣。

大家都抽了口冷氣,一起跑了上去,往地上看,眾人在周圍地上胡亂踩著,不敢相信那麽好幾斤的家夥,在我們眼皮底下就像水蒸氣一樣沒了。幾個鬼子用日語開始罵娘,站在那裏不知所措,我手下那群兔崽子,也都一個個慌了神,說:“邵長官,這難不成咱這麽多人一起眼花了吧!”

我也感覺背上冒出了冷汗,身邊的小五便在我耳邊說道:“邵哥,這林子似乎有點兒古怪,咱還是先追戰俘吧!早點兒逮著了趕緊往回走,免得到了晚上真冒出啥蹊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