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竹林相會(第3/13頁)

老頭被送進“狼穴”地下核心區,離我臥室很近的地方,給了他一間舒適的屋子——還有模擬自然的庭院,就像漫步在真正的天空下,這個幾乎有體育館大小的系統,花費了我們五千萬美元。

不指望老頭一開始能說什麽,但至少這裏絕對安全。最重要的是誠意——端木良說爺爺最愛下象棋,恰好我小時候也有種愛好,當年老頭每次來我家做客,我都會拉著他下象棋。

今天,我拉著老頭走了一上午的象棋,果然讓老爺子大叫過癮。原來在他嚴肅的表面之下,埋藏著一顆老頑童的心。我和老頭棋逢對手,連續三局都是和棋。最後一局我下了狠勁,利用一只過河卒,終於把老頭將死了,氣得他滿臉通紅瞪大眼睛:“臭小子!過河和卒半個車,十幾年前在你家裏,你用的也是這一招!”

“哦,老爺子,你承認我是古英雄了?”

殺得興起的老頭才感到說漏了嘴,立即恢復警惕:“對不起,我說的不是你。”

雖然他又翻臉不認人,但剛才的那句話,說明他已開始漸漸相信我了。

果然,老頭眼中又露了一句話:“這小子,真的是古英雄嗎?怎麽連下象棋的棋路,都酷似當年那個愛流鼻涕的小男孩呢?”

這個發現不禁讓我為之一振,微笑著坦言:“老爺子,雖然我遺忘了全部記憶,但這個下象棋的棋路,卻深埋在意識深處,永遠無法抹去。”

老頭更驚奇地看著我,推開棋盤說:“對不起,我想單獨待一會兒。”

我禮貌地辭別老爺子,但這幾盤棋令我獲益匪淺——我正在收獲老頭的信任。

下午,老頭可以在庭院裏自由散步,但不能離開秘道走廊,事實上老頭哪裏都沒去。

我禁止端木良與爺爺單獨接觸——因為我對端木良也沒有完全信任,畢竟當年他是誘騙我上當,差點害了我性命的罪人。

不過,我給老頭在走廊裏留了個口子,有一扇通往辦公區域的門沒鎖,其實是引誘他走出去——我給端木良那裏也開了道門,假設他們爺孫倆能發現漏洞,就可能瞞著我悄悄見面,這樣反而會讓我發現更多秘密。

然而,十分鐘前發生了一個意外,有人擅自穿過我留給老頭和端木良的口子,闖入“狼穴”深處的秘密庭院。

居然是她——她——莫妮卡?

不,應該是打引號的“莫妮卡”,以及打引號的“藍靈”。

攝像灘頭與聲音采集顯示,她與端木老爺子並不認識,女孩在老頭勸告下迅速離去了。

難道只是一場巧合?這個“莫妮卡”也是無辜的?

但是,不能排除他們通過某種暗號或密碼溝通的可能。

重新縮回寶座之中,整個下午幾乎沒改變過姿勢,只感到頭暈眼花乃至惡心,大概是長期處於封閉環境的結果。閉目養神了不到一分鐘,耳邊就響起電腦提醒聲,這是集團紐約總部與“狼穴”的專用通信線路——總共十條線路中,只有這條無須經過任何人檢查,可以直接由我親自閱讀,必須是最機密的信息。

是史陶芬伯格發來的信息嗎?也許是與白展龍並不和睦,在集團內部爭權奪利,想要繞開他打小報告?

打開這封發自美國的電子郵件,卻是廖廖數行中文——

英雄吾兄:見字安!

佘山一別,已隔兩月,弟甚想念,日不能食,也不能寢,以至相思成疾。

故小弟特字美利間過渡太平洋至天朝,欲與兄一訴衷腸!正如宋時辛稼軒與陳同甫之鵝湖一會,情深意長,感天動地,足以名垂青史。小弟亦欲懷昔時冰火島舊誼,念往日大西洋纏綿,並有要事相商,事關兄之天空集團,乃至身家性命!請兄台務必與我相會,以免錯失良機!

今宵,淩晨,二時,小弟於東經121度29分18秒,北緯31度45分9秒,靜候兄之相會!

切記——兄勿帶保鏢家丁,懇請獨自一人赴會。小弟也將與兄相同,獨自等待。

小弟以蘭陵王之千古美名擔保,絕不敢對兄動半點邪念,更不敢以武力相迫。

小弟若有食言,天打雷劈!

兄亦請擔保,勿放家丁對小弟行兇!亦勿派人跟蹤小弟!兄乃是正人君子,想必段不會行此齷齪之事!

獨坐幽墓裏,彈琴復長嘯。兄弟相逢時,滄月當相照!

小弟慕容雲頓首

慕容雲寫來的郵件?

今晚,淩晨兩點,他要與我見面?東經121度29分18秒、北緯31度45分9秒是什麽地方?他真的到中國來了嗎?

居然在郵件裏用了“纏綿”而字!要麽就是嚴重用詞不當,要麽就是對我的嚴重侮辱。最後那首打油詩,雖然前兩句抄襲別的古詩,卻讓我想起元稹《會真記》裏的《明月三五夜》——“待月西廂下,迎風戶半開。佛墻花影動,疑是獄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