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付盼春的證言(第2/3頁)

我明白了她的心思,走到她面前說:“您放心,付老師,我不是針對您。實話說,我在進行對劉教授的心理評估——是秘密進行的。”

她松懈下來,看了我一眼,目光帶著敬畏:“是對他的考察麽?他是不是又要往上了?”

我聽出了她的誤會,便將計就計,保持嚴肅的表情:“這個不是我能決定的,但對他心理、品行的評估,肯定會有所影響。這很重要,所以希望您能積極配合。”

“明白了。”她恢復了平靜,遲疑了一下,又幹脆地說“你說得對,我確實和他交往過。那是07年的事,我們交往了不到半年就分手了。”

“你是不是還懷過他的孩子?”我猶豫再三,還是下定決心問道,“你們分手就是懷孕那幾天的事。”

她的腮部明顯顫抖了一下,壓抑地咳嗽了一聲,嗓子似乎有些沙啞,過了好一會兒才說:“對,07年8月我懷了孕,他不僅不關心我,還突然對我表現出冷淡。張老師,我可以負責任地告訴您,劉教授不是個負責任的人,至少作為男人不是。”

我點點頭:“那我再問一遍,他是不是很濫情,身邊的女人經常換?”

“對。”付盼春壓低了聲音,“僅在C大,他交往過的女朋友就不下十個,大部分都是教師和職工。我也是後來才聽說,好幾個老師都懷過他的孩子,但他從來沒有負過責任。”

“婚後呢?”我又問,“他婚後有沒有出軌的情況?”

付盼春看著遠方,猶豫一陣,低頭說道:“我說的都是實話——他婚後也有過出軌行為,雖然我不了解內情,但基本是可以確定的。”她用力搓了搓鼻子,又加了一句,“出軌對象應該也不止一個。”

我微微點頭。

人們撒謊時,尤其是帶有的明確目的撒謊時,往往會無法控制地出現愧疚、恐懼(害怕對方戳穿)等情緒,這些情緒則會導致明顯的心理不適。而一旦心理不適,人就會下意識地做出自我安慰的行為。對撒謊者而言,自我安慰通常都是否定謊言的積極暗示,正如“我說的都是實話”、“跟你說句實話”、“不騙你”,等等類似的言論。這些言論之後,跟隨的通常都是誤導或欺瞞。之前,我為了套話,表示自己“在進行對劉教授的心理評估”時,下意識地加了一句“實話說”,也是同樣的道理。不過,我確實在對劉智普進行心理評估,只是心理評估並非真實目的——我的話算是真假摻雜,而真話的存在,從一定程度上消除了內心的恐懼與愧疚,所以我的自我安慰並不明顯。

綜上,結合付盼春說話前的猶豫、說話時低頭、搓揉鼻子的動作,她關於劉智普婚後多次出軌的說法,應該是刻意的謊言。其目的,就是為了栽贓劉智普,向我這個“考察者”強調劉智普品性不佳,從而影響劉智普“往上”的步伐。而她之所以這麽做,應該是出於對劉智普的怨恨,或許也有作為同事的嫉妒。

我想了想,又問道:“劉教授的學術能力如何,你能評價一下麽?”沒等她開口,我又連忙補充了一句,“這次談話是絕對秘密的,你不用有任何顧慮,請實話實說。”

她緊張地問了一句:“真的?我不會受影響吧?”

“相信我,絕對不會。”我再次承諾道,“你說的每一個字都是絕對保密的。”

她搓揉了兩下雙手,緊繃著臉,點點頭說:“通過我和他交往的半年,我發現他根本沒什麽學問。我不知道他學術天才的名聲是怎麽來的,但他評職稱的事,存在嚴重的弄虛作假。我想,應該少不了他父親暗中使勁吧。”

我問了最後一個問題:“劉教授的交往對象,是不是都比他年齡大?”

付盼春稍加思索,肯定地點了點頭。

我長舒了一口氣。談話至此,事情已基本明了:劉智普確實很濫情,在C大交往過十個以上的教職工,其中就有付盼春,而且付盼春也確實懷過他的孩子。同時,劉智普事業上的坦途,也的確是受了父親的庇蔭。關於這些,葉秋薇的描述沒有問題。

問題又回到了劉向東身上:正是因為劉向東沒死,劉智普才能繼續享受庇蔭,27歲就成了教授。那麽,還是那個問題:既然劉向東沒死,為什麽死亡資料裏卻寫出了他的死亡日期呢?2009年11月6號,這個日子又是否具有某種特殊意義?死亡資料是精神病院提供的,究竟是誰想要誤導我?他(他們)又究竟有著何種目的?

雖然通過付盼春證實了葉秋薇關於劉智普的說法,但關於整件事的思緒卻始終在兜圈。也許,只有葉秋薇才能向我解釋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