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陳玉龍的下落(第2/2頁)

可是,如果這個人真的想幫我,為什麽非要暗中相助呢?想到這裏,我已經徹底糊塗了。

我打開電腦,對S市招牌裏帶“啟航”二字的律師事務所進行了搜索,並將二十多家事務所的聯系方式都做了記錄,之後一一電話聯系。幸運的是,剛聯系到第七家,我就打聽到了有價值的信息。

那是一家名為“光明啟航”的事務所。核對了陳玉龍的身份信息後,負責人肯定地告訴我,我要找的陳玉龍確實在他的事務所裏工作過,那是04年年初到05年夏天的事。05年夏天,陳玉龍又跳槽去了一家“胡旗幟律師事務所”。

我給胡旗幟事務所打了電話,接電話的正是胡旗幟本人。關於陳玉龍,他的印象很深。

“沒錯。”他回憶說,“挺勤快一個人,他在我這裏一直幹到07年。”

我問:“07年之後呢?”

胡旗幟沉默片刻,緩緩說道:“07年6月,他輸了一場幾乎沒可能輸的官司,我就把他辭退了。你也知道,名聲對一個律師公司來說有多重要……”

“他走了之後呢?”我追問道,“您知道他去哪兒了麽?”

他說道:“這個我不清楚,不過請你稍等,我可以幫你問問。”十幾秒後,他的聲音再次響起,“還在麽,張主編?”

“當然。”我趕緊問道,“怎麽樣?”

“是這樣,我問了一下他以前的朋友。”胡旗幟說,“她說,陳玉龍離開之後,好像是回了你們那裏,開過一家法律咨詢公司,後來沒幹下去,就去了你們本地的哪個企業當法律顧問了。嗯,就是這樣。”

我心中一驚,聽到“本地企業”,我第一時間就想到了E廠。

“具體是哪個企業,您知道麽?”

“這個我問了,沒人知道,我們所裏的人,現在也都聯系不上他了,不然我就直接幫你要到電話了。”

“那他開的那家咨詢公司的信息您知道麽?”我不肯放棄,“比如名字、地址之類的。”

胡旗幟答應幫我問問,半分鐘後又拿起電話說:“張主編,問到了,叫嘉龍,郭嘉的嘉,中國龍的龍,嘉龍法律咨詢公司。好像是07年年底開的,08年上半年就停業了。”

我再次問道:“那您知道具體地址麽?大概的位置、街道名稱也行,能不能再幫我問問?停了這麽長時間,肯定早就注銷了,我是沒法找的。”

“我問了,大家也不是很清楚。”他頓了頓說,“不過有個人聽陳玉龍說起過,他的公司離家不遠。如果你知道他們家原來的位置,可以去那附近問問。他在S市也沒混出什麽名堂,回去之後,搬家的可能性應該不是很大。當然,如果這幾年房屋遇到了拆遷,那就真是不好找了,我也愛莫能助。”

我再三表示感謝。掛了電話,我開始回想陳玉龍以前的住處。01年到03年之間,我跟他關系很近,肯定是去過他家的,但想了許久,我也沒能記起他家的位置。

回憶過程中,我也難免回想起自己那些年的經歷:2000年,我剛剛大學畢業,旋即遭逢重大變故,險些被鋪天的壓力徹底擊倒。我深入理解了各種社會規則,也見識了花樣百出的卑鄙手段,更切身體會了人性的萬千姿態。

我突然想起,那些年裏,陳玉龍至少幫我打過十幾次官司,協助我處理過許多法律事務。相關文件,我記得一直是存放在档案櫃裏的。那麽,當年的文件裏,是否會存有與陳玉龍個人有關的信息呢?

我連忙打開档案櫃,把當年的文件資料一股腦搬了出來,我按照種類,將文件於書桌上分成四摞,之後便開始一一翻閱。在翻閱過程中,我逐漸注意到一件怪事:02年7月23號之後的文件資料全都不見了。我把档案櫃翻了個底朝天,也沒能找到丟失的部分。

當然,這並非當時的重點,所以我只是疑慮片刻,就迅速回到了對陳玉龍個人信息的搜尋之中。找到快九點,我終於在2000年10月的一份判決通知書背面,發現了一行已經開始褪色的字:

陳律師,造紙廠家屬院。

上個世紀八十年代,本地有過一家頗具規模的造紙廠。九十年代初,因為城市擴建,加之汙染問題日益嚴重,造紙廠遷移至屬縣郊區。廠區拆除重建,職工家屬院則留存至今,成為本地老人懷舊的去處之一。近幾年,一直有造紙廠家屬院拆遷的傳聞,但因其住戶過多,相關項目始終未能提上日程。

陳玉龍會不會還住在那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