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搶劫殺人?

李觀瀾在電話裏弄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猜到了金水的意圖,就掛斷電話,低聲對蘇采萱說:“是雲頂縣的那件事,當事警察跳樓自殺了。”

蘇采萱正在檢驗範強生的屍體,聞言雙手一顫,咧著嘴說:“死了嗎?”

李觀瀾說:“死了。金水的語氣不善,急著叫你回去。不過你在這件事上秉公執法、依科學辦事,沒有半點責任,他要栽贓也不容易,你注意點態度就行,別讓他在不相幹的細節上抓住把柄。”

蘇采萱說:“行,我一定注意態度。不過這具屍體怎麽辦?”

李觀瀾說:“常青可以接著完成剩下的檢驗工作,你把需要注意的地方交代給他。”

常青是去年分配來局裏的法醫,現在處於跟著蘇采萱鍛煉學習積累經驗的階段。

蘇采萱在聽到李長城墜樓身亡的消息後腦海裏一片空白,就遵從李觀瀾的建議說:“那好,常青來局裏快一年了,獨立辦過幾次案子,雖然沒辦過命案,但凡事都有第一次,這次就讓他放手去幹吧。”

蘇采萱把正弓著腰在河岸邊尋找作案痕跡的常青叫過來,說:“我有急事要先離開,你獨立完成接下來的檢驗工作。”

常青時年二十四歲,戴一副近視眼鏡,消瘦而蒼白,一望而知是個書生。他一聽要獨立屍檢,感覺責任重大,有點底氣不足地說:“蘇姐,我成嗎?”

“你就職以來辦過的幾件案子都不錯,要對自己有信心。這具屍體我已檢驗了大半,後腦的裂痕是體表唯一的外傷,解剖後只要確認屍體肺部沒有積水,就能斷定死者是先遇害然後被拋屍到河裏的。”蘇采萱頓了頓又補充說,“死者生前患有晚期肝癌,對你的檢驗可能有導向作用。”

常青稍微增加了點信心,說:“那好吧,我一定努力做好。”

蘇采萱鼓勵他幾句,就急匆匆地趕回局裏去見金水。

蘇采萱才走,人群外就亂哄哄地鬧起來,有人又哭又叫:“老範啊,是哪個天殺的害了你啊?!”“爸呀,你咋這麽狠心就拋下我們走了?!”

李觀瀾知道是死者的家人到了,就低聲吩咐馮欣然說:“你過去應付一下,看看死者家裏來了幾個人,把他們分開,單獨調查取證,如果死者的妻子來了,把她帶到我這來。”

沒一會兒,馮欣然帶過來一位六十歲出頭的老太太,略胖,滿頭花白的短發,戴一副厚厚的玻璃片眼鏡,看面相即知是個在官場中打過滾兒的老太太。馮欣然向李觀瀾介紹她說:“這是範強生的妻子楚君,她有些情況要向你反映。”

李觀瀾見這位老太太的眼睛裏布滿血絲,面容呈現青灰色,流露出悲痛和疲倦之意,但精神還不算萎靡,就先自我介紹兩句,然後問:“你最後一次見到範強生是在什麽時候?”

楚君在幾個月前獲知丈夫患晚期肝癌時已經遭遇一次打擊,做好了丈夫隨時死亡的心理準備,但萬萬沒想到他會死得這樣悲慘淒涼。範強生臨死前沒有親人守在身邊,也未能留下一句話,而且屍體被冷凍在冰層中,這些都讓她感到痛苦萬分。但她在松江大學學生處副處長的職位上退休,在長期與頑劣學生的艱苦卓絕的鬥爭中磨煉出了堅強的意志,這時雖猝遇打擊,尚且能夠扛得住。她回答李觀瀾的問題說:“老範從上周三起就在省腫瘤醫院住院,我和兩個孩子輪流去醫院裏照顧,昨天晚上七點鐘我從醫院離開時,老範還躺在床上,狀態看上去還可以,誰能想到今天他就……”楚君的聲音哽咽在嗓子裏,說不出話來。

省腫瘤醫院距離這裏有半個多小時的車程。範強生是晚期癌症患者,怎麽會離開醫院,出現在南湖公園裏呢?

李觀瀾說:“昨天他有沒有流露出想回家的意思?”

楚君回憶一會兒說:“一點也沒有,他這段時間經常表現出心事重重的樣子,很少說話。”

李觀瀾取出死者手中握著的那塊碧玉,亮在楚君眼前,說:“你認得這塊玉嗎?”

楚君一見到那塊玉,神色頓時起了變化,又擦擦眼睛,看清碧玉上刻的“潔”字,皮膚粗糙的臉膛漲得通紅,突然間劈手就來搶奪。

李觀瀾反應敏捷,手一縮,避過楚君的搶奪,聲音低沉卻威嚴地說:“這是證物,你不能動。”

楚君嘶啞著嗓子問:“這塊玉是哪裏來的?”

李觀瀾說:“是在死者的手心裏發現的。”

楚君的情緒在瞬間崩潰,顧不得天寒地凍,突然坐倒在地,雙手捶胸雙足跺地,做出痛不欲生的樣子,哭天搶地:“範強生你個沒良心的,到死你也忘不了那個小婊子,我給你生了兩個孩子,辛辛苦苦地拉扯大,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和你共同生活了三十多年,也挽不回你的心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