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地底骷髏

馮欣然回到警隊後,把這件事向支隊長李觀瀾做了匯報,又來到法醫室,把許羅丹簽字的申請DNA鑒定報告交給蘇采萱。

蘇采萱聽過馮欣然的敘述,也認為曲琳不留只言片語就離家出走有些不可思議,說:“親生母親無緣無故地拋棄十歲的女兒,大違常理,就算她想改嫁,也不必那麽急吧?再說帶著女兒改嫁也不是不可以,這個人真的很奇怪。”

馮欣然說:“要我說就是絕情,狼心狗肺。但是據許羅丹說,她母親待她又非常好,很疼她,這又不好解釋了。”

蘇采萱說:“這倒勾起我的好奇心了,很想知道真相。”

馮欣然笑嘻嘻地說:“連蘇姐這樣的女強人都有執著的八卦精神,看來八卦真是女人與生俱來的特質。”

蘇采萱半真半假地呵斥他說:“你小子越來越膽大,動不動就拿我開涮。還管我叫女墻(強)人,嘲笑我睡覺時對著墻是吧?”

馮欣然忍俊不禁,說:“蘇姐,我真沒這意思,就憑你這模樣,這身段,要找男人還不是一抓一大把,是你自己眼界太高。”

蘇采萱打斷他說:“別耍貧嘴,話說回來,許羅丹也怪可憐的,做完鑒定,你馬上把結果通知給她。”

兩天以後,DNA化驗結果出來,梁美芬與許羅丹的基因序列相似程度達99.99%,證實有親密的血緣關系。

遵照許羅丹的意願,曲琳的遺體仍保存在醫學院的儲藏室裏,用於醫學研究。

雖然落實了梁美芬就是曲琳,是許羅丹的親生母親,蘇采萱卻仍對這件事耿耿於懷。

憑著女人的直覺,她知道許羅丹不會就此罷休,一定會繼續追查曲琳拋棄她的真相。到底是出於什麽特別的原因,曲琳竟忍心棄親生女兒於不顧,隱姓埋名改頭換面地嫁給一個貧窮浪蕩的農民?母女之間相距只有二百余裏,她又怎麽會在長達十幾年的時間裏從不回去看一看女兒?警方到底要不要介入這起事件的調查?

蘇采萱終於忍不住,向李觀瀾說出心中的疑團。

李觀瀾舒服地陷在椅子中,右手的食指和中指間夾著一根鉛筆,令人眼花繚亂地快速轉動著,貌似悠閑地說:“小馮向我匯報後,我也感覺事情有些蹊蹺,不過師出無名啊,一來曲琳當年的居住地點在雷克縣的轄區,二來這也不是刑事案件。曲州警方貿然介入,會遭到質疑和詬病。”

蘇采萱說:“也是,可能是我好奇心太強了,還是算了吧。”

李觀瀾和蘇采萱都是有著尋根究底精神的人,內心深處難免對這件事割舍不下。但是,他們每天都要面對大量的新案、陳案和突發事件,終究不能在這起過去十多年的民事行為上浪費太多時間和精力。

如果沒有陳華秋市長,也許這陳年往事的真相永遠不會被揭露出來。

那是在許羅丹認母事件發生一年以後,2009年夏天,曲州市趙家鄉強制拆遷三百余戶,準備大興土木,在當地興建松江省最大的度假村。

這項工程已經策劃了很長時間,由於要拆遷三百多戶,拆遷難度很大,曲州市長陳華秋的弟弟陳雲秋接下了這項工程。

工程進展到第十天,一名工人在挖地基時,鐵鍁撞到了一件硬物。起出來看時,卻是一顆人頭骷髏,眼窩處兩個深邃的黑洞,滿口牙齒俱在,大張著嘴,似乎要擇人而噬。

由於在光天化日下,身邊又人來人往,那名工人並未感覺恐懼,將骷髏頭展示給其他人看。有膽子小的就說,這裏又不是墳塋,怎麽會有人頭骷髏,不會是被人害死的吧,應該馬上報警。

工頭黃老三聽見幾人圍在一起說話,走過來罵罵咧咧地說:“報什麽警,是不是吃飽了撐的?警察來了還能施工嗎,都給我老老實實幹活去。”

雖然被工頭罵散,一個有心的工人還是趁上廁所時偷偷報了警。

接警後趕來的李觀瀾沒想到,工頭黃老三竟有這樣大的底氣和排場,完全沒把辦案的刑警放在眼裏。

黃老三對李觀瀾說話時的語氣與他罵工人時毫無二致:“誰呀?刑警隊長?你們公安不是要為改革開放保駕護航嗎?你到這查案子,耽誤了工程進展,你負得起責嗎?知道這是誰的工程嗎?”

李觀瀾不理睬他的裝腔作勢,說:“讓開,阻撓刑警辦案,你負得起責嗎?”

黃老三站在一眾刑警面前,毫不退讓,用手指著工人們罵:“誰報的案?回頭我打折你的腿。”

李觀瀾一字一頓地警告他說:“再說一遍,馬上讓開。”

黃老三斜著眼睛、齜著牙花子說:“你一個月掙幾千元的刑警隊長,較什麽真啊,我跟你說,這是陳市長的工程。陳市長交代過,誰敢拖延工程進度,先斬後奏。你們這些小警察惹不起,還是趕快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