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老沙(第3/11頁)

老沙大致把他所知道的說了一下,大意是幹他們這一行的,做事分快慢兩種。幹快活的,就是穩準狠,得手之後,立即把贓物轉手,然後消失,針對的目標通常不會很大,用高效率快速掙錢,就算出了事,也不會有太嚴重的後果。基本上從事這一行的,幹快活的比較多,就是通常說的盜賊。當然幹快活的人也是有高手的,活幹好了,到了高手的境界,手藝跟快慢沒有太大的聯系。老沙學到的是慢活,可能做一單生意,需要幾個月,甚至一兩年準備。把自己的身份和背景都安排好了,再慢慢接近目標,最後出手。不言而喻,從這種目標收到的利益,遠遠大於普通的盜竊,可以讓他無憂無慮生活很長時間。

老沙在20世紀90年代初,經過磨煉後,終於成了一個在業內比較有名的人,在此之前,他也失手過,但是沒有被抓住。然後有人聽聞他的名聲,主動找上門來,讓他去做事情。他在那兩年幹了兩單生意,拿到的錢就已經讓他能夠舒坦地生活下半輩子了。老沙的習慣就是利用保安的身份,接近目標。

當我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我不禁好奇,當年我們在三峽,他是做保安的,難道當年我們商場有什麽東西值得他惦記嗎?老沙笑著否認了,他說他當時就是覺得想休息,而且他喜歡做保安。這也是他對自己身份的一種常規掩飾。如果他說的是真的,那麽這個解釋,我是肯定不會相信的。當年我們剛去三峽的時候,報紙不止一次報道過在大壩的幾處中堡島上挖掘出了文物。這種事情,最遭賊惦記。但是看樣子老沙是不會說他在三峽的事情,我也沒有多問。

“但是你當時為什麽不辭而別。”我問老沙,“這不是和你的目的相違背嗎?”

“當時我接了一單生意。”老沙說,“我實在是沒有時間來處理我離開的事情。”

從老沙的語氣來分析,我覺得他身上受的傷,估計是他所說的很急的那單生意造成的。

大家就不要追問,為什麽我知道了這麽一個有著罪犯身份的人,不去報警,維護正義和法律。我在這裏只能說,我說的都是故事,就算是老沙跟我說的,也只能當作是個故事。他身上的傷,也不能有什麽說服力,很可能是老沙受了什麽意外傷,故弄玄虛說的而已。我不太喜歡糾結於這種若有若無的真實性,我把故事說出來就足夠了。

老沙在當年不辭而別,就是因為接到了一筆大單。而且在這筆生意裏,他遇到了一個人,他說他混跡了一輩子,終於遇見了一個身份非常的人。那個人也是一個保安,做保安之前,在部隊當兵的時候,得過全軍區的格鬥冠軍。老沙終於說漏了嘴:“我覺得這個人,跟你寫的小說裏的人一樣,本事很奇怪。”

“我那都是瞎編的!”我連忙向老沙辯解。“那你當我也是瞎編的好了。”老沙心平氣和地說。“你知道我今天會陪著我朋友到這裏來?”我不禁開始揣測老沙的意圖了。“世界上很多事情都是會相互聯系的。”老沙說,“人也一樣,這樣不算什麽巧合吧。”老沙沒有再解釋,而是繼續說下去。老沙接到那筆生意後,立即奔赴北方一個偏僻的小鎮。由於時間很緊迫,他來不及在三峽的商場解決自己辭職等善後的事情,立即就趕到了那邊。

這個小鎮的名字是虎符鎮,是個工業化比較嚴重的地方,有很多工廠。不過以前是個古鎮,歷史悠久,存在了至少千年以上,人傑地靈,風光秀麗,在地理位置上很重要,自古就是兵家必爭之地。從古到今打了很多仗,不知道死過多少人,附近的農民,經常能挖掘出古代士兵的殘缺骨骸。由於那幾年全國的工業環境都不太好,小鎮上的工業逐漸搬離,只留下了一個苟延殘喘的鋼廠,同時古鎮文化得到重視,逐步地成為一個以觀光旅遊為主的休閑景區,打著古代戰場的旗號。附近還有幾個古老的烽火台遺跡,還有幾個莫名其妙的建築,當然風光壯美也是一個賣點。

約他過去做買賣的人和他一樣,是個專門做慢活的。這個人名字不詳,就連老沙也只知道他有個綽號叫“神偷”。一般來說,綽號都是圈子裏的人叫的,能被圈子的人叫成神偷,到底是他真的有這個水平,還是只是一個恭維的諢號,老沙也沒說清楚。那個神偷至少是有點能耐吧,比一般的蟊賊肯定是強多了,不然老沙不會跟著他做事。

雖然不知道對方的真實名字,但這並不影響兩人成為合作夥伴,做這種事情的對對方的背景知道得越少越好,在一起保持聯系,有活的時候就聚在一起,事成之後,各不相幹,一旦有了新的線索,就進行下一次合作。其實,做見不得光生意的人,特別是這種慢活的人,往往最需要這樣的關系,不然勢單力薄,很難做成事情。而且這類人,一旦認定了,就會為了合作的生意風裏來雨裏去,上刀山下火海,絕不說二話。而且盡量不追問對方的身世和來歷。這就是道上常說的職業道德,也是老沙多年來為人處世的一個最基本原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