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村六裏 盡頭(第4/13頁)

我們嚇地不輕,慌忙把李牧從草中拖出來。李牧滿頭大汗地抱著左腿叫個不停,只見他的腳腕處一片血肉模糊,被什麽東西弄出了一個大洞,大概因為他掙紮得太厲害,肌肉被撕裂開來,傷口翻卷著,汩汩地往外冒著鮮紅的血。

陸小顏驀地尖叫起來:“什麽東西,怎麽會這樣?”

“不知道。可能是什麽野生動物。”羽辰說著,和吳越他們忙著給李牧止血,宋嶽然道:“別忙包紮,到村裏再說。”吳越道:“我背他走,你們扶他起來一下。”我連忙蹲下去,幾個人扶著他慢慢地站起來,伏到吳越背上。就在我手忙腳亂扶人的那一刹那,身邊的草叢中有什麽東西動了一動,一瞥間,只見一雙鼓鼓的眼睛正瞪著我。

我心裏猛地一跳,定睛看去,才發現是只醜陋的蟾蜍,傻乎乎地蹲在草叢裏,身上還沾著一些血跡,不時伸出長長的舌頭舔了一下,大概是剛才被李牧的血濺到了。我伸手拔開草叢,只見那蟾蜍周圍還趴著好幾只,腮幫子一鼓一鼓,好奇地瞪我。

果然傻,這麽大動靜,都不知道跑。

“張薇?你幹嘛呢。快走啊。”

“來了。”我盯著那些蟾蜍答應著,終於起身去追他們。

天色果然暗了,黑夜即將來臨。

李牧已經痛的幾乎虛脫,幾個男人輪流背著他,一直走到村口,才找到一處幹凈的地方將他放下來。

遠離了那片奇怪的草叢,似乎大家都松了口氣。但是四周仍然一片寂靜,這麽暗的天色,所有的人家都黑沉沉地,沒有一絲光亮透出來。宋嶽然和吳越累的跌在地上,只有李牧的呻吟聲在耳邊回響。

“怎麽辦?”陸小顏道。

沉默了一會兒,宋嶽然才道:“先給李牧把傷口清洗包紮了,再去村裏看看。現在……我們最好不要分開,小心一些好。”我們點了點頭,各自放下背包,找出藥物、紗布和僅剩的一點點水,盡量仔細地給李牧清創和包紮。光線越來越暗,可借著手電的光芒,我們仍然看得見血肉模糊中現出的白骨的顏色,李牧臉色也越來越蒼白。可他不知道是強忍著,還是痛麻木了,呻吟聲反而越來越小,甚至一聲不吭。

每個人心中都一陣發緊。吳越在一邊拿著電筒照著,光線晃了晃,不經意間照到李牧的臉。我心裏陡然一動,李牧的臉似乎隱隱的有些發黑,像籠罩在一層黑霧裏。

據說臉上發黑是死亡的征兆,這意味著什麽?李牧會死麽?

我有些心驚,幸好其他人都沒注意到,我暗自松了口氣。好容易包紮完,才發現虛弱的李牧已經陷入了昏迷。

“好了,現在進村去看看。但願有地方能收留我們。”吳越道,將李牧背起來,往村裏走去。

村頭只有三四家農舍。我們一路走過去,見家家都房門緊閉,可是四處又顯得很幹凈,不像是長久沒人住的樣子,上去敲門又沒人應。順著路一直走到村中央,還是沒有找到一家有人的農房。

“奇怪,這些人都哪裏去了。”吳越皺著眉頭道。天已經完全的黑了下來,四周只剩下農房和樹木在黑暗中矗立著的奇怪的影子。

“這村子……”陸小顏打了個寒噤,想說什麽,又咽了回去。

宋嶽然指了指前面道:“那邊有地方,先把李牧放下來。”

我們順著他指的方向一看,才發現我們已經走到了一塊大的空地上,空地中央是一棵高大的榕樹,樹幹下圍了一圈石台,大概是人們用來休息乘涼的。宋嶽然指的就是這石台。我們將昏迷的李牧放到石台上躺下來,各自找了個地方坐下。

“現在往哪邊去?”吳越道。

“天知道。”陸小顏直著眼望著遠處,把背包無力地一摔。我靠在羽辰的肩頭,只覺得很累。聽他們斷斷續續地討論著出路,突然的又有些發困,眼睛快要闔上的那一刹那,眼角余光掃到一個小小的黑影,在一間農房背後一閃即沒。

我一個激靈,條件反射似的站起來:“那邊有個小孩!”

“什麽小孩?”大家都一愣,我顧不得解釋,朝那房子背後飛奔過去,大家都跟過來,幾個人都看到遠遠的一個影子一閃,又不見了。

陸小顏驚道:“真的是個人。”吳越和羽辰拔腿就追,我和陸小顏站在原地,有些怕,可終於看到了個人,似乎又有了些希望。一旁的宋嶽然躊躇了一下,還是沒有跟上去。

我斜了他一眼,在心裏冷笑起來。眼看只剩下昏迷的李牧一個人在榕樹下躺著,陸小顏拉了拉我的衣袖,一起走回石台。

等了好一會兒,羽辰和吳越兩個人才氣喘籲籲地跑回來。我迎上去道:“沒追到嗎?”吳越搖了搖頭:“我們喊了好幾聲,那小孩不肯停下來。後來跑進一處房子不見了。明明看見他跑進去,敲了半天門,就是沒人應。”羽辰道:“要不要再去看看?”吳越還沒拿定主意,陸小顏已經道:“走吧走吧,既然有小孩,說不定能找到其他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