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天殘門天殘子

到市裏的時候已經是夜裏十二點多鐘了。

南門頭是古城門,不過這是建國後重新修繕過的,老城門已經在文革時期被拆除了。南門是舊城區,所以都是一些很老舊的宅子,這些宅子都帶著濃郁的西南地區的民族特色。

“就是這!”桂芝辨認了一下然後說道。謝意把車停了下來,四人下了車,舒逸上前輕輕叩了下門。

那是兩扇對開的木門,舒逸敲了幾下之後門開了。

門頭上昏黃的白熾燈很沒有規律的閃爍著,不過還是讓舒逸他們看清了開門的人。這是一個六十多歲的老人,他的臉上已經滿是滄桑,他只有一只眼睛,另一只眼睛裏是一片渾濁的灰白,頭上挽了髻子,穿了一件破舊的道袍,打著綁腿,白布襪,黑布鞋,他只有一只手,一只左手。

“你們找誰?”老頭的臉上很平靜,並沒有因為幾個不速之客而有任何的驚恐之色。

舒逸微笑著說道:“老人家請問天殘子在嗎?”老頭輕聲說道:“進來吧!”

他轉身向著堂屋走去,也不管舒逸幾人。

四人跨過了高高的門檻,謝意順手把門給閂上。

堂屋裏還是泛黃的白熾燈,只是光線仿佛要強一些,也不閃爍。堂屋裏兩旁分別是三張高高的老式木椅,椅子中間都隔著一張小高幾,而堂屋正面的墻壁上掛著一幅畫,畫上是太上老君,畫下面是個香案,香案上有香爐和燭台。

“坐!”老頭在香案旁的一把椅子上坐了下來,然後淡淡地說道。

舒逸、桂芝和龍飛揚都坐了下來,只有謝意沒有忙著坐下,而是走到了香案前,取過三柱香就著燭火點燃,然後恭敬地三拜之後單手將香插入了香爐中,只不過他拿香的手拈了個蘭花指,拇指、食指和中指在即將將香插進香爐時輕輕揉搓了一下。

這個細節只有老頭注意到了,他皺了下眉頭冷冷地說道:“真沒想到你竟然是茅山嫡傳!”謝意微微一笑,坐到了老頭旁邊的椅子上。

就在這時,從裏屋又走出一個老頭,他也只有一只眼睛,不過和天殘子不同,天殘子瞎的是左眼,而他瞎的是右眼,他的雙手是健全的,卻只有一條腿,拄著根拐杖,打扮也與天殘子相同。

“對不起,沒開水,不能給各位敬茶了!”他一出來就用不帶任何感情的語調說道。

舒逸輕聲說道:“不必客氣,二位,請問你們哪位是天殘子?”

後來的那個老頭也坐了下來,兩個老頭對望了一下,然後都笑了起來,異口同聲地說道:“誰告訴你們說的天殘子是一個人?”舒逸幾人都楞了一下,舒逸這才問道:“你們兩個都是‘天殘子’?”

開門那老頭說道:“對,‘天殘子’說的就是我們兩人,我們是孿生兄弟,我是哥,他是弟,你們可以叫我大殘,叫他二殘!”大殘說完望著謝意說道:“這位小友是茅山嫡傳。”二殘“哦”了一聲:“茅山嫡傳?跑我們這來是示威的嗎?”舒逸忙站了起來:“二位誤會了,我們來是為了請二位救人的。”

大殘和二殘都冷笑一聲,二殘說道:“我們可不會救人!”謝意看了舒逸一眼,示意舒逸別說話,舒逸只得坐了下來。謝意輕聲說道:“兩位前輩應該也是正一道的吧?”二殘淡淡地說:“那又怎麽樣?”謝意說道:“萬源同宗,一統正道,這可是我們正一道的宗旨,二位前輩莫非忘記了?”

大殘說道:“小友不必拿大道來壓我們,我家祖師爺與茅山開教先師之間的恩怨你應該是清楚的,你覺得我們有可能答應你們的要求嗎?”謝意淡淡地說道:“千百年前的恩怨,千百年的時間,很多事情都已經風輕雲淡了,二位又何必仍舊耿耿於懷呢?”

二殘沉下了臉:“淡了?你看看我們二人,知道我們為什麽這樣嗎?淡了,說得輕巧!”謝意心裏一凜,他隱隱感到大殘二殘的殘疾應該與這千百年的恩怨有關,果然大殘說道:“小友可知道我們門派叫什麽?”謝意搖了搖頭,大殘說道:“就叫天殘道,每一輩都只有一對傳人,還必須在上輩死後才能入師門,繼續‘天殘子’的名號!”

二殘也說道:“知道為什麽嗎?那是因為當初我們祖師爺被逐出師門的時候被斷了一手一足,殘了雙眼!他後來創建了‘天殘門’就是為了讓後世銘記他所受到的苦難與屈辱,凡入‘天殘門’者,必須斷一手一足,毀掉雙眼,這樣才能夠永世不忘那段仇恨!”

大殘又接過了話頭:“後來祖師爺覺得一個人受了這樣的罪,在道法上就很難精進,不利於衣缽傳承,才把條件改變了一些,一輩只收兩名弟子,由兩名弟子來承受他所承受過的苦難!風輕雲淡,哼,說得輕巧,輕得了,淡得了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