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聲東擊西

晚飯我們是在房間裏吃的。

大概九點過一點影子就出去了,我知道他一定是提前到咖啡廳去熟悉下環境,而且我斷定他一定還有幫手的。因此我並沒有為晚上的約會擔心,字條明顯就是汪清涵的筆跡,她的字我太熟悉了,隱形人案子的時候她的那封遺書我不知道看過了多少遍。

離十點半還早,我便歪在床上看電視,但增這一整天已經怕了老萬,老萬所是纏著他說鬼故事,但增雖然漢語說得不錯,但也經不起他這樣的糾纏。找了個機會,但增跑到了我的床邊:“有什麽好看的電視?”“不知道,我根本沒看,翻著台好玩。”但增搶過遙控器,胡亂摁著:“哈,你居然還上了電視。”我無奈地搖了搖頭,心裏想,要是我老婆和女兒看到了會是什麽樣的感受?曾經的朋友同事又會怎麽說呢?想到這,心中竟然有些悲涼。

十點一刻,我離開房間,在老萬的陪同下我去了咖啡廳。

沒看到影子,應該是躲在某個暗處。我找了個位置坐下,而老萬則坐在了我的鄰桌。

十點半,我聽到高跟鞋的聲音從我背後傳來,扭過頭去,居然來的不是汪清涵,是那個紫衣女人。她顯然沒認出我來,我走過去悄悄在她耳邊道:“小姐,你遲到了。”她看了看我差點叫出聲來,但很快又用手捂住了嘴。我禮貌地給她拉出了椅子,請她坐下。她很淡然地對我笑了笑,坐了下來。一身紫色絲質的連衣裙,白色的高跟涼鞋,白凈的皮膚,修長的身材,加上美麗的臉龐,活脫脫江南水鄉的靈秀之物。坐下來後我問道:“想喝點什麽?”她說:“來壺茶吧。”我說:“我建議你喝桂圓紅棗茶,養顏、健脾、潤肺的,很適合你這樣的漂亮女人。”她點了點頭:“好的謝謝。”我招手喚服務生。

我並沒有急於進入正題,我知道既然她們約了我,那急的應該是她們。

我掏出煙來,問道:“可以嗎?”她回答道:“請便。”我點上一支,然後問道:“我們已經第三次見面了,還沒請教小姐芳名呢。”她輕輕地說道:“莫紫衣,你可以叫我紫衣。”“紫衣就是你的名字?”我有些不太相信,她卻點點頭說:“是的,就因為這個名字,我從小就偏愛穿紫色的衣服。”我笑道:“應該是江浙一帶的人吧?”她點了點頭:“無錫的。”聲音很甜,我在想她如果用地道的吳語說話的話,那聲音更是迷死人。

我輕輕地說:“無錫很美的。”她的眼中閃過一絲光芒:“你去過無錫?”我點了點頭:“去過,太湖,靈山,黿頭渚都挺美的。”

她嘆息道:“是的,我家就住在太湖邊上。”她喝了一口檸檬水,然後把杯子放到桌子上,右手食指沿著杯沿劃著,眼神深邃,透著濃濃的思鄉情結。

我抽著煙,細細地品著茶,偶爾把目光投射到她那美麗且白皙的臉上。在那上面我讀到了悲傷。她發現我注視著她,她把頭擡了起來,用右手理了理頭發,並輕撫著額頭露出個微笑:“今天約你出來我知道很唐突,但是有些事情我必須要告訴你。”我盯著她的眼睛:“為什麽內疚?”她有些不解,反問道:“什麽?”我重復說:“我說你的心裏為什麽要內疚?或者羞愧?”她臉上出現了一絲驚訝:“你,你是怎麽知道的?”我笑了笑:“撫摸額頭本身就代表了你的內心有愧疚,而且你的心事很重,是不是有人正強迫你做不願意做的事情?”她有些緊張,看了看四周,並不回答我的問題,反而淡淡地說:“我們還是談談正事吧。”我說:“難道你的事不算是正事?”她有些慍怒道:“能不能不要說我?”我笑了:“你在害怕,你並不是心甘情願為他們做事,你有把柄在他們手上對嗎?”她近乎絕望地對我說:“求求你了,能不能不要再說我了?”我說道:“不能,在我們兩人之間無法建立信任之前,我不會和你談更多實質的東西,只能談你。”我是故意這樣對她的,我看出了她內心的恐懼與脆弱,我要想了解到更多的情況,只能一層層撕開她的傷口,雖然這會很殘忍。

“汪清涵呢?她怎麽不出來見我?你和她又是什麽關系?”我一連串的問題就是不希望她有太多才思的余地,不讓她能夠慢慢地編織謊言。她顯然不知道應該如何應付。她用手托著下巴,食指和中指在鼻子上摩梭著說道:“她,她有事走不了,我是她表姐,來幫她傳幾句話。”我表情嚴肅地望著她說:“你說謊。”她擡頭道:“我沒有說謊。”我搖了搖頭:“難道汪清涵沒告訴過你我是做什麽的?你以為在一個心理專家,一個行為心理分析專家的面前說謊有那麽容易嗎?”她有些無奈地笑了,她說道:“她真的有事來不了。”我點頭道:“這點我不懷疑,但你不是她表姐,而且你很怕她。”她默然,臉上再也沒有很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