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他太爺爺的

我們一直躲在小樹林裏,忍受著蚊蠅的折磨。偶爾有人從外面的公路上經過都讓我們的神經繃得緊緊的,影子和老萬密切注視著四周的動靜,影子叫我休息一下,我依言靠著樹幹打起了盹。

我並沒有睡著,我的腦海中總是浮現著那個老婦人惡心的一幕,我在想,整個事情到底是怎麽回事,余正平為什麽要殺死自己的老婆?是因為他發現了老婆和母親間的不倫之戀?還有就是余正平的母親,為什麽會這樣,不符合常理,按理說余正平和邵靜結婚已經幾年了,偏偏到現在才出事?她母親的身體也是一個疑點,在我們看來並不象余正平所說的那樣差,相反,無比的硬朗。

這件事情很不尋常,我曾經在想婦人是不是被什麽臟東西給纏住了,但我並沒有發現她身上的妖戾之氣。我細細地想從到這個鎮子以後發生的一切,我總覺得好像遺漏了點什麽。我坐直了身子,眼睛望著鎮子方向,我的動靜嚇了影子他們一跳,他們問道:“怎麽了?”我說:“沒什麽,就是有些事情還沒有想通。”老萬說:“反正也無聊,就來聽聽。”我先將夜晚我們影子所看到的情況告訴了他,老萬聽了後那表情仿佛吞下了一只蒼蠅,他說:“我在想還有沒有比這更惡心的事情了。”我說:“有的,就是邵靜的屍體。”我又把屍體現場的情形做了一遍描繪,縱是老萬特種兵出身,也真刀真槍的殺過人,聽了我的描述,他還是皺了下眉頭說道:“殺人不過頭點地,有必要把內臟都挖出來嗎?還他媽撒了一地,禽獸啊?”

然後我說道:“整個案子有很多疑點,其中最為可疑的就是余家三人之間的關系。余正很小的時候他父親就去世了,是母親一個人把他拉扯大的,按理說他母親應該是一個很守婦道的女人,一個連改嫁都不屑的女人又怎麽會做出如此傷風敗俗的事情,況且那個人還是自己的兒媳。其次從昨晚我和影子看到的情形判斷,余正平早就知道這件事情了,為什麽他能夠忍那麽久而不發作,難道單單是等待我們給他創造的這個機會嗎?試想,如果他處心積慮地想要除掉一個瘋子應該說並不難,設計得好也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覺,沒必要一定用這樣的方式。”說到這裏,我摸出煙想點上,影子攔住了:“忍忍吧。”我笑了笑:“還有最關鍵的一個問題,邵靜口口聲聲地說有鬼,鬼殺人了,又說明了什麽?我想一定是她看見了什麽不應該看見的事情。”影子說:“你的意思是她看見有人殺人?”我點了點頭:“是的,而且這應該就是她發瘋的主要原因,至於殺人的是人還是鬼,現在還不得而知。”

老萬瞪眼看著我說:“這個世界上真的有鬼麽?”我反問道:“你還記得我們在家屬院地下室裏看到的死去的鑰匙嗎?”老萬說:“我一直以為那一幕是自己的幻覺,說實話,我從來就不太相信這個世界上真的有鬼神。”我笑笑:“有時候很多事情是科學無法解釋的,信則有,不信則無,也不用太認真的。”影子說:“我相信。”

我疑惑地問道:“這些警察怎麽那麽久還不離開?我原以為他們會順著大路去追趕我們的。”影子笑了:“他們首先得現場勘察,然後慢慢地給大家問下筆錄什麽的,總要花些時間。”老萬說:“你就別說一半留一半的了。”然後看著我說:“他們暫時不追我們是因為我們手中都有槍,等時間過了他們再象征性地追一下,然後再設卡什麽的意思意思,誰願意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如果我猜得沒錯最多再有半小時他們就撤了。”

果然,二十多分鐘後警笛聲音再次響起,幾輛警車呼嘯著朝我們離開的方向趕去。

影子又遞過來一個饅頭,說道:“我們必須等到天黑,現在出去目標太大。”

天終於黑了下來,遠遠看見小鎮裏的燈火,我心裏不禁感嘆:“每一盞燈火的背後都有著不為人知的故事,只是有的是喜劇,有的是悲劇。”影子笑了笑:“你自己呢?”我看了看他和老萬:“你們倆呢?”然後大家都會意地笑了起來。

半夜一點多鐘,我們又悄悄摸進了余正平的家。

我發現老萬開鎖的功夫並不比鑰匙遜色,動作很熟練,麻利。我們輕輕進了屋子,老萬又悄無聲息地關好了房門。

我們聽到後院傳來爭執聲,是余正平和他母親的聲音。

“我知道是你殺了小靜,你能不能別再殺人了?”是余正平的聲音。

我們悄悄地潛了過去,他們是在余正平一樓的屋裏。我覺得有些奇怪,我一直以為人是余正平殺的,但現在卻聽到余正平這樣質問他的母親。

婦人說話了,那聲音聽起來很詭異,象是男人的聲音,粗粗的:“是我殺的,她一天到晚跑到外面去胡說八道,難道不應該死麽?”這是我們第一次聽到婦人開口說話,我心中一驚,忙以右手食指和中指擦著右眼的上下眼瞼,口中輕輕地念道:“阿密蘇魯,達克,婆羅西梭。見!”再望向那婦人竟然變了,成了一個消瘦的老頭,禿著頂,有著齊胸的胡須,竟重合於女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