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靈魂封印(四)

今天晚上沒有月光,雖然才是八點多鐘,“居德園”內卻是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偶爾能夠聽到幾聲蟋蟀的叫聲,給原本心情就沉重我們平添了一絲傷感。我們帶了幾把手電,一群人在墓地中穿梭,我輕聲地問但增:“‘居德園’是進來了,但我們應該在什麽地方做法呢?”他笑笑說:“走吧,我看過地方了的。”我問道:“你白天來過?”他點點頭:“是的,白天我一個人過來看了看,有一個地方特別適合。”我問道:“是哪啊?”他笑而不答,又走不了多遠,居然是在張麗的墓前停下了。

鄧琨是最感到驚訝的人,他問但增:“怎麽跑張麗的墓前來了?”那仁薩滿搶過來說:“嗯,就這裏吧,看來活佛白天應該是來看過的了。”我也不解,我問為什麽非要選擇這?

那仁笑了笑,她的笑聲在這樣的夜晚更讓人感到恐怖,她用那沙啞的聲音說道:“這裏是生門,只有穩住生門才能夠給我們自己留下退路。而且四面都是墓,呈千軍萬馬之勢,必要的時候可以借勢。”但增點點頭,那仁薩滿卻有些迷惑地問:“可這乾坤八卦是道家的擅長,活佛怎麽會如此精通?”但增笑了笑說:“誰說風水堪輿是道家的專利?”我還是第一次知道但增懂得周易八卦,雖然我也涉獵,但真正的運用上,卻肯定無法與但增相比的。但增經常說我,有時候太過於注重理論了,很多理論上行不通的,偏偏就是真理。

但增讓大家先就地坐下,他對那仁薩滿說道:“那仁祭司,你和寶音就坐東北角吧,我帶著劉鈺在西北角,該隱和鄧琨,你們就在東南角坐下,而大和尚則帶著小杜坐在西面角坐下。大家的位置都清楚了吧?”

我們立即按但增的要求坐好。他向劉鈺要了那塊烏金牌子,把它放在我們四夥人中間,他讓劉鈺咬破手指,劉鈺的鮮血便滴到了名牌之上。

但增放好名牌,和劉鈺退回到西北角,他說道:“那仁大祭司,一會你和該隱,和尚他們一起念咒吧,各自把自己會的超度亡靈的咒語或經文誦上一遍,先化了四周孤魂野鬼的戾氣。”然後他開始念道:“梭拉,梭拉,麻哈梭拉,蘇梭拉,娑哈。”我跟上他一起念著度亡靈經:“蘇達拉,蘇達拉,蘇嗎拉,蘇嗎拉,娑哈。那摩三曼達,尼達拉,嗡,度嚕度嚕低威,娑哈。那摩佛,那摩法,那摩僧,那摩救苦救難觀世音菩薩,達地啊他,嗡,嘎拉吧達,嘎拉吧達,嘎哈吧達,拉嘎吧達,拉嘎吧達,娑哈。天羅神,地羅神,人離難,難離身,一切災殃化為塵,南無摩訶般若波羅蜜。”而和尚則念著:“南無阿彌多婆夜,哆他伽多夜,哆地夜他,阿彌利都婆毗,阿彌利哆,悉耽婆毗,阿彌唎哆,毗迦蘭帝,阿彌唎哆,毗迦蘭多,伽彌膩,伽伽那,枳多迦利,莎婆訶。”他反復地在念“往生咒”。

那仁薩滿和寶音的咒語是用蒙古語念的,而且聲音並不大,我們不知道具體的內容,但應該都是一樣為超度亡靈而念的。大約十分鐘後,我們停了下來。但增說道:“準備,起法。”我們都站了起來,但增打了個蓮花印口中念叨:“班劄,卓達,哈呀卓哇,呼嚕呼嚕,吽呸。顯!”但增是用的馬頭明王咒起法,看來他自己對些次的危險也認識很充分,在他的臉上已經找不到往日的自信與從容,他的聲音也有些緊張。

我們看到放在中間的那塊名牌冒出了一縷白色的煙霧,白煙轉眼渾濁,慢慢又變黑,但增手中多了九轉經輪,由慢及快地搖動著,嘴裏念著經,和尚則是雙手合什,閉著眼睛,口中喃喃,那仁手中有一面小罄,用一個小棒槌緩緩敲打著,伴著她那不為人知的咒語。我右手拿著銀劍,左手打著手印,我們大家都很緊張,準備應付隨時會到來的危險。

但增越念越快,九轉經輪的速度也越轉越快,隱隱聽得到風聲,原本寂靜的四周開始出現了響動,我輕輕地對鄧琨說:“別回頭。”四周的聲音漸漸有些嘈雜,而中間的名牌開始顫動,名牌上原本一縷煙塵變得濃烈,烏黑,帶著淡淡的血腥之氣。

黑霧之中,仿佛有一個身影,模糊,虛幻,傳來一陣飄渺的聲音:“為什麽?為什麽一定要和我作對?”但增說道:“千百年都過去了,何苦?何必?徒增罪孽。”那飄渺之聲:“喇嘛,你管不了我,你們誰都攔不住我,我要你們死,全部都去死。”聲音劃過黑夜,仿佛一把利刃剜過心間,心口竟然隱隱作痛,那飄渺的聲音又念叨:“阿亞吉米,旁則希多。”只聽那仁驚道:“小心,這是喚鬼之術,它是想喚醒四周的鬼魂。”但增急忙叫道:“該隱,《安魂曲》,快。”我連忙將銀劍遞到鄧琨手上,從包裏取出骨笛,放在嘴邊輕輕吹起,四周的聲音開始湧動,聲音漸漸清晰,幽怨,恐怖,有笑聲,也有哭聲,鄧琨不由地向我靠了靠,他也開始害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