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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美冬見面的第二天,青江心情大壞,那似乎表現在了臉上,店員們也不太敢跟他搭話。他在休息室裏喝咖啡,一根根地吸煙。屋裏很快就煙霧彌漫。

不用說,不愉快的原因在於美冬的談話。沒想到,她的方案只是報酬的小幅上調。

“提高報酬本來就理所應當,還用談話?”他說。

“你不知道經營的細節,才說這種話。業績確實提高了,但收入並不像看上去那樣增長得那麽多。現在不能掉以輕心,不知道業績什麽時候會下滑,必須保存應對不良局面的實力。”

從美冬嘴裏冒出的話,簡直像老板對要求漲工資的員工說的。青江特別掃興,他連生氣的氣力都沒有了。

談了不到一個小時,他站起身:“再這樣談下去只是浪費時間。”

“好吧,那我再考慮一下。”

“估計你考慮多少次都一樣。”青江扔下這句話,丟下美冬,走出了咖啡館。

青江覺得這不像美冬的一貫作風。本來期待著她提出更加大膽的方案,可竟然只是提高報酬,這是什麽意思?還說董事的報酬一年內不能變化,暫且采取臨時資金的方式解決。美冬竟然以為自己能同意那種條件,這完全出乎青江預料。他特別惱怒:難道自己在她眼裏競是這麽容易對付的男人?

既然如此,為了爭口氣也要離開。他下定決心:在MON AMI待不了幾天了。

“青江。”一個男站員喊他。青江剛好把煙撚滅在煙灰缸裏。

“什麽事?”

“剛才亞實的媽媽打來電話,說她今天請假。”

“感冒了?”

“不。”店員搖搖頭,“說是出了事故。”

“事故?你看,被我說中了吧。”青江歪了歪臉,“我老讓她別開車來。就連我,累了的時候開車也挺費勁。”

“不,好像不是交通事故。”

“哦?那是什麽?”

“不太清楚。她媽媽也沒細說,只說也許要休息一段時間……”

“怎麽了?”

“不知道。”年輕的店員也很納悶。

“行了,那今天亞實的工作大家就分擔一下吧。”

“明白了。”

不是交通事故,青江暫且放心了。萬一亞實開車把人撞了,這事上了報紙,很可能會影響店的形象。青江搖了搖頭,真傻,馬上就要離開這裏了店的形象和自己又有什麽關系?反正不會有損我青江真一朗的名聲。

關於中野亞實的缺勤,青江沒有多想。她是新人,還沒有固定的顧客。盡管忙的時候缺一個人都很麻煩,但今天並不太忙。

到了傍晚,兩個長相氣質與美容院格格不入的男子推開玻璃門進來。他們都在西服外面套薄大衣,一個四十來歲,另一個看上去要年輕一輪。青江一邊為女客修剪頭發,一邊在意地看著——這兩人怎麽看都不像客人。

前台的女店員來到青江身邊,在他耳邊低聲說:“是警察。”

“警……”擔心被客人聽見,他沒有把話說完,朝前台看去,沖那兩人點頭致意。“知道了,讓他們在休息室稍等我一會兒。”

“好的。”

青江繼續手頭的工作,心裏暗暗納悶。

見他走進休息室,兩人同時站了起來。煙灰缸裏有兩根還沒熄滅的香煙。

“您這麽忙還來打擾,真是抱歉。”年長的那人說。

“沒關系。”青江坐在他們對面。那兩人也跟著坐下,同時撚滅了香煙。

兩人是玉川警局的,年長的姓尾方,年輕的姓桑野。

“您想必認識中野亞實。”尾方問。

“是我們這裏的店員。”青江想起了早晨的事,“我想起來了,她媽媽曾打來電話,說出了事故,要休息一段時間。您問的是這件事嗎?”

“事故?哦。”尾方和桑野面面相覷,看上去有些發窘。

“不是嗎?”

“和事故有些不同,這個嘛……”尾方看了看房門。

“沒關系,外面應該聽不見。”

“哦。是這樣,不是事故,是案件。中野小姐昨天夜裏遇到了歹徒。”

“遇到歹徒?情況怎樣?”

尾方舔舔嘴唇,稍微向前探了探身。“這件事希望您能保密,這也是受害人母親的意思。可若不告訴青江先生您,就無法進行調查。”

“我不會告訴任何人。”青江點點頭。

“那就拜托了。是這樣,昨天晚上,中野小姐在自家的停車處遭到歹徒襲擊,錢包等價值兩萬多元的東西被搶。”

“搶劫?”青江從心底感到驚訝。他從未想過竟會這樣。

“中野小姐剛下車就從身後遭到襲擊,看樣子案犯是她昏迷後作案的。”

“昏迷……從身後被打昏?”

“不,像是讓她聞了藥品。”

“你是說三氯甲烷之類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