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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冬的語言完全正確。進入四月後不久,便收到了第二封恐嚇信。寄信人的姓名和上次一樣,還是米倉俊郎。

上次建議您購買某種商品,但在期限內沒有收到貨款,對此深表遺憾,猜測仁兄或許有特殊情況,決定再給您最後一次機會。這次不再通過銀行匯款,而是直接進行商品和現金的交換。

時間:4月8日晚上7時

地點:銀座二丁目中央大道 桂花堂咖啡店

只準一個人來。我認識閣下,會主動跟您打招呼。之前絕對不許在店內有可疑行動。

務必嚴守時間。哪怕遲到一分鐘,立刻中止交易。

再說一遍,這是最後的機會。衷心盼望閣下出現。

讀完信,美冬用力地點點頭。“正如這人所寫,這的確是最後一次機會。如果錯過了,將無法查明他的真實身份。”

“該如何揭穿對方的身份?就算把錢給他,他也不可能告訴我真話。”

美冬身體微微後仰,在眼前搖著手說:“怎麽能給他錢呢?上次也說過,這種情況下的規則只有一條。”

“規則……”

“就是讓對方急躁,讓他徹底急躁。這樣,他肯定會暴露弱點。”美冬的唇角翹了起來。

四月八日,傍晚六點五十分。

雅也和美冬坐在銀座的咖啡店,但並非指定的桂花堂,而是路對面有著玻璃墻的一家。即便不凝眸觀察,也能看清桂花堂店內的情景。

“人真多。”

雅也說的是桂花堂。對面同樣是玻璃墻,靠馬路這邊有五張桌子,對面還有四張。八成的座位已有了客人。現在斷定其中某個男子就是恐嚇者還為時尚早,那人也許在遠處觀察,打算確認雅也抵達後再出現。

“在西宮時聽人說,那人不胖不瘦,不高不低,算是中等身材。”坐在對面的美冬低聲說。

“那麽,右邊那個人就可以排除了。”雅也盯著桂花堂。坐在右側桌子旁的男人比一般人胖很多。

另一名男子坐在裏面的位子上,面容看不清楚。雅也拿出帶來的小型望遠鏡,沖他對準了焦距。是個戴眼鏡的人。

“沒聽說那人戴眼鏡。”美冬搖了搖頭。

“看來也不是他。”

“絕不可貿然斷定。平時也許不戴,或者說平時戴眼鏡,但在西宮打聽情況時摘了下來。”

雅也默默點了點頭,繼續觀察。戴眼鏡的男子在桌子上擺了雜志之類的東西。

正在這時,又一個男子出現了。此人身穿灰色西裝,一看就是公司職員。他一坐到唯一空著的左邊的位子上,就做出了看表的動作,然後突然把目光投向外面,似乎是在看雅也他們。雅也連忙把望遠鏡拿開。

“又一個人登場了。”美冬說。

她看向手表,雅也也跟著把目光落在自己的手表上。正好七點。

之後的五分鐘沒有太大變化,除了坐在右側的胖男人等來了和他碰面的女子。

“我去一下,”美冬站起身,“接下來的步驟就按咱們商量的。”

“你從哪兒打電話?”

“下面有公用電話,我從那裏打。”

“知道了。”

美冬沿著樓梯下去了。目送她離開後,雅也再次觀察起桂花堂。

她要給桂花堂打電話。不知道恐嚇者的姓名,她會讓店員問問米倉先生在不在。這樣恐嚇者不可能充耳不聞,肯定會作出某種反應。美冬自然什麽都不會說,在恐嚇者拿起電話時就會掛斷。

美冬離開座位已經過了三分鐘。是不是已經打通了電話?

就在這時,桂花堂裏出現了異動。服務員出現了,在對客人們說著什麽,隨即作出反應的就是左側的那個男子。他站起身,被服務員領到裏面,消失在視線中。

不到一分鐘,男子就回來了,沒有回到座位,而是拿起了桌上的賬單,看樣子打算離開。

雅也慌忙從座位上站起,付完賬,從樓梯上下來,美冬正好出現。“怎樣?”她問。

“就是最後出現的那個人,看樣子要回去了。”

“不出所料,他果然起了疑心。”

兩人走出咖啡店時,那人也從桂花堂出來了,沿中央大道向四丁目方向走。雅也和美冬也朝同一個方向邁步前行。

今天雅也穿的是藏藍色西服配白襯衫,美冬說這種打扮最不顯眼,這是專門為這一天從批發店買的。美冬則是毛衣加牛仔褲的打扮,棉帽子一直遮到眼睛,還戴著墨鏡。華屋就在附近,她擔心遇到熟人。

不一會兒,那人去了地下,上了丸之內線電車。雅也和美冬上了相鄰的車廂。人很多,要盯住他相當困難。每到一站,美冬都走上站台,看清他沒有下車才再次上車。

“他打算去哪裏?”

美冬微微搖了搖頭:“不清楚,等他下了電車,咱們分頭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