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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一個小時後,彰子來到位於明石町的綜合醫院裏被帶到這裏的還有十多個人,是三層的工作人員和顧客。包括彰子在內,幾乎所有人都只有輕微症狀,休息一會兒就恢復了。只有櫻木被擡到病房接受治療,看來需要住院觀察幾天。

“嚇死我了。做夢也沒想到會在店裏遇到這種事。”

“是啊。本以為只要不坐地鐵就能放心了。”

“為什麽會選中咱們的店呢?那種事不是一般都發生在人員密集的地方嗎?”

彰子的同事七嘴八舌地說著。身體已經恢復了,她們正待在候診室裏。

新海美冬沒有加入談話,在一旁垂著頭。她和彰子是最後離開現場的,恢復起來比大家慢。

彰子也沒心情說話,但並非身體的緣故。有一種想法占據著她的大腦。這太不吉利了,根本不願去想,但又無法從頭腦中驅逐出去。她想找人商量,但不管誰聽了這種事情,肯定都會驚慌失措。

不一會兒,浜中出現了。他的表情極其憔悴。

“聽說警察要問話。”

女店員們頓時緊張起來。

“實話實說就可以,注意不要摻加猜測和想象的成分,只敘述事實。明白了嗎?”浜中說。

所有人都點了點頭。

眾人被帶到醫院內部一個像是會議室的房間,和五名警察面對面坐在長桌兩側。

沒有作任何自我介紹,坐在中間的警察便開口說話了。此人留著平頭,看樣子不到四十歲,目光銳利,下巴很尖,穿著做工講究的藏藍色西服。他讓大家隨便說說,見沒人開口,便問道:“最初發現異樣的是哪一位?”

大家都看向彰子——她只能說話了。

她盡可能詳細地說明發現櫻木出現異狀時的情景。那人聽的時候一直盯著彰子的眼睛。其他四名警察有的記錄,有的點頭。

彰子說完,新海美冬、另外三名女店員和浜中依次講述了事件的大概經過。

“發現那個紙袋的是櫻木先生,之前有沒有人注意到?”那人問大家。

沒人回答,他便又換了問題。

“有沒有人能斷定幾點之前沒有那東西?”

依然無人應答。警察們開始露出失望的神情。

那人看了看浜中。

“今天大約有多少位顧客,包括那些只看不買的?”

“到底來了多少人?”浜中扭頭望著幾個女店員,問身旁的女子,“我不總在三層,不太清楚……來了多少?”

“有……四五十人吧。”她回答得很沒自信。

“不是吧?加上那些進來看看就走的,應該有一百多人。”另一個女店員說。

“是嗎?”最初說話的女店員嘀咕著。再沒人發言。估計大家心裏都在想,誰都不會去數有多少顧客,當然不可能知道。至少彰子是這樣想的。

“顧客中有沒有可疑人物,比如不看商品,只在店裏瞎轉悠的?”

大家依然默不作聲。

彰子想,這種問題讓人怎麽回答?總是有很多不留意商品,只在店裏走來走去的人,很多人只是為了在約會前消磨時間才進店。如果對這些人一一留意,那就沒完沒了了。

“那麽,不限於今天,以前是否見過可疑的人,或接到過奇怪的電話?總之有沒有發生過令你們印象深刻的事?”

仍無人開口。居中的男子剛想再說什麽,突然有人冒出一句:“那個……”是叫坂井靜子的女店員。

“什麽?”男人扭頭看著她。

“也許和這件事完全無關。”

“那也沒關系。發生過什麽?”

“嗯,這個……”不知為什麽,坂井靜子看了看彰子,“那件事可以說嗎?”

“哪件事?”

“就是那個奇怪的男人。你看,我們大家不都是受害者嗎?”

彰子心裏一驚。她沒想到其他人會說起那件事。

“什麽事?你們說的受害指什麽?”

“是這樣,包括我在內,這裏的所有人最近都遭到了奇怪的騷擾。”

“具體指什麽?”

“比如……回家後發現有奇怪的紙條,收到奇怪的照片,還有被跟蹤。”

“等等,最近你遇到了這些事嗎?”

“我只收到過紙條,其他人收到過照片之類的東西。”

警察們面露困惑驚異之色,就像在意外的場所發現了意想不到的東西,死死地盯著彰子她們。

最終,彰子也只得說出最近有神秘男子糾纏自己一事,因為其他人都說了。她把事實簡化了許多,因為她不願讓別人知道自己的受害情況比其他人嚴重。另外,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

“神秘男人……”居中的男子把手放到脖頸上。很明顯,他對她們的話感到失望。他想聽的不是這些。

“是個變態。”坐在最左邊的男子突然咕噥了一句。他胡子拉碴,長發隨意地攏在腦後,說完還發出一陣笑聲。居中的男人不悅地歪了歪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