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章 證據(第4/19頁)

帕丁頓平靜地看著他:“我的朋友,我並非要質疑你。但話別說得太死,如果盜墓者沒從入口進出,肯定選擇了其他路線。”

馬克合情合理地慢慢道:花崗石墻壁,花崗石穴頂,花崗石地面。”他敲敲花崗石墻面,“沒有其他通道,整個洞穴全都是花崗石塊拼在一起組成的。你以為有暗道之類的嗎?我們可以找找看。不過我能肯定,沒有密道。”

“我能不能問問,”帕丁頓說,“你覺得是怎麽回事?你認為你的邁爾斯叔叔自己爬出棺木離開了地穴?”

“或者說,你會不會認為,”亨德森又是發怒又有點羞怯地說,“有人把他的屍體取出來,放到其他棺材裏去了?”

“我認為不大可能,”帕丁頓說,“如果是這樣,剛剛的問題仍然沒有答案。這些人怎麽進來,事後又怎麽出去?”

他想了想,又說:“當然,除非有人在棺木放進壁龕到封上地穴之間行事。”

馬克搖搖頭:“不可能。實際上葬禮——也就是所謂念‘塵歸塵,土歸土’悼詞的儀式——由牧師主持,就在地穴中舉行的,許多人都到了場。儀式後,大家都沿著階梯離開了。”

“最後一個離開的是誰?”

“是我,”馬克諷剌地說,“我留下來吹熄蠟燭,收起鐵燭台。不過,整個過程足足花了一分鐘,而且聖彼德教堂神聖的牧師就在階梯上等我,所以我能向你保證,牧師和我都是清白的。”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等你們都離開地穴後。”

“我們全都出去後,亨德森和助手馬上開始封墓。當然,你可以說是他們搗鬼。不過,他們工作時周圍人不少,盯著全過程。”

“好吧,如果你說不可能,那就不可能好了。”帕丁頓聳起半邊肩膀,咕噥道,“不過馬克,你別以為是惡作劇。屍體被偷走了,要麽當時就被毀掉,要麽偷偷藏在某處,這該死的肯定有充分理由。你還看不出來嗎?這是為了防備我們今晚這種舉動。在我看來,毫無疑問你叔叔是被毒死的。如今,除非屍體被找到,否則謀殺犯可以說立於不敗之地。你們請的醫生證明邁爾斯是自然死亡。現在屍體不見了。你自己就是律師,應該最明白,就我看又牽扯到‘犯罪事實’這一老問題了。沒有屍體,你怎麽證明他不是自然死亡?當然,存在有力的旁證,但足夠有力嗎?你在蛋奶混合液裏發現了兩米制格林砷化物,裝混合液的杯子就在他房間裏。好吧,那又如何?有人看到他喝了嗎?怎麽證明他喝了那玩意兒,或者說和那玩意兒有什麽關系?如果他認為情況不對頭,難道不會提起嗎?相反,根據現有情況能知道的就是,他僅僅喝了一杯牛奶,你後來也證明了奶中無毒。”

“你真該當個律師。”亨德森不快地說。

帕丁頓轉了個圏,說:“我這麽說是想表明為何毒殺犯要弄走屍體。我們必須搞明白他是怎麽辦到的。然而,我們只有口空棺木——”

“不完全是空的。”史蒂文斯說。

他一直專注地盯著棺材裏看,就是這樣還差點沒看見。現在他看見了,那東西顏色和綢緞襯裏容易混淆,但仔細看還是分得出來。它躺在屍體右手本來放的地方。史蒂文斯彎下腰撿了起來,拿給眾人看。那是條普通的包裝繩,大概一英尺長,等距離地打了九個結。


①Aberdeen,蘇格蘭東北部城市。

  ②Dunecht,阿伯丁附近的小村莊。

  ③William Roughead(1870——1952),蘇格蘭著名律師和業務犯罪學家。

  ④French and Indian War,1754年至1763年間,北美大陸上英國、法國和同盟的印第安部落間的大戰,戰爭結果是英國人征服了加拿大。


02

一小時後,眾人跌跌撞撞地沿著階梯走回了墓穴外清新的空氣之中。他們査明了兩個問題:

首先,地穴裏沒有密道,也沒有其他通道可供進出。

其次,屍體不在地穴中,沒有藏在其他棺木裏。他們把所有低處的棺材都拖出來,徹底檢査了一遍。雖然不可能一一打開棺材蓋子,但從厚厚的塵土,銹跡和封閉密實的棺材蓋來看,沒有一具棺材在下葬後被人碰過。之後帕丁頓放棄了,回了趟大屋,再弄杯威士忌。亨德森和史蒂文斯倒是熱情髙漲,他們找來了梯子,爬上去檢査高處德斯帕德先袓們的棺材。馬克不太自在地拒絕幫忙驚擾遺骨。不過,這些似乎一碰就會碎的古董壁龕更不可能藏著邁爾斯的屍體。最後,馬克甚至把枯萎的花朵從大理石花瓶裏拽了出來,眾人一起把花瓶翻了個底朝天,仍是一無所獲。至此,他們才確信屍體真的不在地穴裏。一來地穴裏沒有其他地方可以藏東西,二來他們可是在花崗石塊的包圍中。這樣一來,屍體藏在地穴中的假設也很快被推翻了。即便小概率事件真的發生,有人循著沒人知道的通道潛進這裏,像蝙蝠一樣倒吊在一排排棺材上,從棺中搬走屍體——這種毛骨悚然的畫面正適合福塞利①和戈雅②的畫筆——然後,這個人出於某種原因想把屍體藏到地穴內的其他地方,問題是地穴內根本就找不到這所謂的“其他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