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章(第2/3頁)

“你是指那個女孩麽?”她問。

“是的,”丹尼斯說。

“不,我看不會,”貝莉爾泰然自若,冷言以對,“你也知道,這畢竟是……唔!是以藝術的名義來進行的。”

“恕我直言,”丹尼斯反唇相譏,一個微笑就讓貝莉爾垂下眼簾,“你清楚得很,這根本和那種該死的理由風馬牛不相及。”

“喔,丹尼斯!別這麽迂腐好不好!”

“這點子對你們而言想必是個新奇又刺激的遊戲,”丹尼斯毫不留情,“你們就好像準備著往校長頭上扣一盆奶油的孩子們一樣,”他伸出手,“但你不能拿別人的生命和感情搞這樣的惡作劇,太危險了。一旦失控就不堪設想,這可不是舞台,這是生活。”

“但這就是我要告訴布魯斯的啊!”貝莉爾喊道,“只要他肯修改一下那個荒唐的結局……”

“我是不會對這出戲的結局做任何改動的!”布魯斯·蘭瑟姆說。

“親愛的,那結局爛到家了!”

“我說過它一點也不爛,”布魯斯還是看著鏡子,“而且我會用某種出人意表的方式來證明的,還有……”

二人原本都全神貫注,但丹尼斯突然笑出聲來,布魯斯驀地煞住話頭,和貝莉爾一樣轉頭盯著他

丹尼斯陷在安樂椅中,從煙盒裏抽出一根煙點燃。他笑得前仰後合,差點被煙嗆到。因為在這兩人剛才的對峙當中,他忽然意識到此事其實毫無價值可言,或許他的認真質疑反倒過於小題大做了。

他,丹尼斯,已經提出了自己的意見,這就算盡到義務了。如果布魯斯一意孤行,那他也只能眼睜睜旁觀而已。丹尼斯此時竟生出一種不厚道的好奇心,想知道究竟結果他媽的會變成啥樣。而且想想看,布魯斯最後可能遇到的麻煩也無非就是法律上的糾紛,那不正好是自己的專業領域嘛。

所以丹尼斯端坐在煙霧中樂不可支,另兩人不知所措,氣呼呼地打量著他,仿佛是在演出當中,某位歷來刻板嚴肅的戲劇批評家突然跳上台來沖著他們扮了個鬼臉那樣不可理喻。

“什麽事這麽好笑啊,老夥計?”布魯斯質問。

“我可不喜歡這樣,”貝莉爾瞪大了眼睛,“聽著好陰險。——布魯斯!”

“嗯?”

“我剛才說過了,不過你可能沒注意,丹尼斯認識馬斯特司總探長。就是負責波雷一案的人!你說丹尼斯會不會把我們的惡作劇捅出去?”

“馬斯特司探長,”布魯斯轉身對著鏡子,拿起他的吉祥物小狗,又放下了,“不就是那位和亨利·梅利維爾爵士往來甚密的人嗎?”

丹尼斯點點頭:“就是他,”他意猶未盡地補充,“我想馬斯特司一定是亨利·梅利維爾爵士的好友。我對此深感自豪。”

“這又是為啥,老夥計?”

“亨利·梅利維爾爵士對犯罪學浸淫極深,”丹尼斯答道,“要是有人說我——呃——低級趣味的時候,我就拿自己對犯罪學的興趣來招架哦。雖然與亨利爵士從未謀面,但聽人家說,他是英國紳士的完美典型啊。”

“不錯,”布魯斯說,“毫無疑問——”他突然住嘴,緩緩扭過頭問道,“人家跟你說亨利爵士是什麽來著?”

“是英國紳士的完美典型,”丹尼斯這會兒恢復平靜,快活地點點頭,“隨你怎麽說都行,布魯斯,現今英國還有這樣保留著昔日之尊榮與修養的紳士,真是令人大感欣慰啊。”

“沒錯,”布魯斯禮貌地回答,“沒錯,老夥計。毋庸置疑。”他的表情變了,“但貝莉爾是問你……”

“親愛的丹尼斯,”貝莉爾喊道,“你別打岔好不好?”

“事關布魯斯那件頭腦發熱的勾當,還不容我插句嘴?”

“對啊!拜托!”

“沒關系,”丹尼斯寬容地注視他們,“我不攪局了,相反,如果布魯斯真要那麽做的話,我說不定還能幫點小忙呢。”

“幫忙?怎麽幫?”

“現在暫時不說這個,從長計議嘛。現在可也不早了,我們不如去常春藤飯店吧?要不然只剩下殘羹冷炙了。”

此時有人謹慎地敲了敲門。化妝師托比剛才始終耐心十足卻又一臉苦相地在一邊等候,手裏還捧著布魯斯的休閑裝,此時連忙趕去開門。在門外嘀咕一陣後,托比拿回來一個封好的信封,上面用墨水寫著布魯斯的名字,字體纖細而娟秀。

布魯斯困惑地起身。

“給我的?”他這一問簡直多余。

“是的,先生。”

貝莉爾去拿沙發上的外套和頭巾,丹尼斯也把煙掐滅,開始收拾他放在椅子旁邊的那些東西。這時布魯斯撕開信封,裏面是一張疊好的信紙,約有十余行文字。他讀了一遍,然後又從頭讀了一遍,疊起信紙放回信封內,又把信封塞進睡袍的口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