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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人還未及開口,馬斯特司便匆忙跑出房間,沖進圖書室,書房的門在他背後關上了。

“H.M.,”吉特說,“探長到底在想什麽?”

“多了去了,孩子,”H.M.轉過身,“你看,我很容易理解他那麽想的原因。”

“謀殺?”

“沒錯。有人——”H.M.以目示意地面——“有人把青銅神燈從樓上拿了下來。而當塞文伯爵計劃來此的時候,大宅裏和門房之間的電話線路出了問題,這絕不可能是巧合。我能猜到馬斯特司的思路。”

“但如果班森和彭芙蕾太太是一對殺人兇手——那太異想天開了!—他們能把屍體藏在哪裏呢?”

“大宅裏某個密室吧。排除其他可能之後,馬斯特司就認定了這一點。”

H.M.正在檢查這間擁擠的書房,從一邊轉到另一邊。他盯著最大的那具木乃伊之棺,那東西的鍍金表面磨得光亮,靠在壁爐旁邊面朝開著門的那堵墻以及那四扇窗子。棺材右邊掛著一襲厚厚的棕色窗簾。H.M.踱到窗簾旁,將它掀開,銅質的窗簾鉤在吊杆上滑過,簾後又出現了一扇門。

門裏上了兩道門閂。H.M.用指節敲了敲。

“這是什麽,孩子?這扇門通向哪裏?”

“通往一架墻內的樓梯,”吉特答道,搜索著腦子裏對大宅布局的印象,“是一架螺旋樓梯,順梯而上旁邊是一道側墻每層樓都有一扇門與之相連。怎麽?”

“沒什麽,”H.M.說,試著推門,但門閂紋絲不動。“隨便問問罷了。”

H.M.雙掌交疊,仍然舉棋不定,又往那四扇窗戶和側門踱去。門底下已經積了一攤雨水,微風卷著潮氣溜進來,搖得門嘎吱作響。

“很快就能證明,我有一點是正確的,”他宣布,“很快就可以。但在其他問題都還懸而未決的時候,這有用麽?”他自言自語著,“這家夥怎麽了?一模一樣?為什麽?怎麽辦到的?要是我……會不會反而弄巧成拙……”

然後他話鋒忽然一轉,和藹卻急切地催促:“把燈關上孩子!動作快點!”

在靜謐的書房裏突然這麽一喊,吉特·法萊爾被嚇了一跳。他上前兩步摁下開關,瞑色重又籠罩四周。H.M.走到那扇側門右邊的窗戶旁,吉特也跟過來,二人往外張望。

他們正前方是那輛本特利。右邊,車道向東拐彎,繞向大宅前方。車道對面那一側種有一排橡樹,新葉在雨中翠綠欲滴。透過樹枝遙遙望去,背景是濃雲密布的鉛灰色天幕。一名女子正沿著車道朝這方向走來。

那女人頭戴-頂棕色氈帽,緩緩行來,眼望地面,因此看不清她的臉,但其身姿體態卻頗為眼熟。她右手拿著一個長包裹,用紙張和細繩緊緊捆紮。

她身後還有一人如影隨形

在與車道平行的那排橡樹後面,有個棋糊的身影正快步疾行,以圖趕在她前頭,腳步踏在被雨水浸透的草地上,輕靈矯健。那是個男人的輪廓,隱蔽穿行於樹叢之中,少頃,便已超過了那名女子。突然他跳將出來在車道上反身迎向她,一手掀了掀帽檐。

那女人霎時止步,擡眼看去,頓時開口驚呼,長條包裏也脫手落到潮濕的車道上。

“鎮定,孩子。”H.M.輕聲說,壓住了吉特的肩膀。

現在的距離僅僅在二三十英尺開外而已,於是他們認出了茱莉亞·曼斯菲爾德,但卻聽不到接下來那段短短的交談。此情此景恍若一幕鬼氣森然的啞劇,充滿罪惡氣息——至少,那個背對他們的男人散發著這種感覺。

這名男子身穿雨衣,領口豎起,俯身撿起那個包裹。但他並未將其還給對方,而是塞進了自己的口袋。那女人似欲抗議,只見她嘴唇嚅動,眼含淚水。而那男子不知答了些什麽。

正當此時,亨利·梅利維爾爵士擡起窗戶,扭曲的木頭窗框吱吱作響。

“外面雨勢洶湧,”他喊道,“二位移步進來豈不舒適許多?”

那女人頓時僵住了,勉強按下一聲驚呼。而那男子轉頭望過來,雖然訝異,但尚能自控。不需多余的光線他們也能認出,在那壓低的帽檐和豎起的雨衣領口之間,是裏奧·波蒙特綠色的眼晴,以及定格的機械笑容。一時間四人各個按兵不動,任由大雨肆情瓢潑。

“如此便多謝了。”波蒙特也高呼回應。

吉特敢發誓,受斯菲爾德小姐本有意抽身逃遁,無奈波蒙特卻彬彬有禮地請她走在前頭,二人遂穿過車道往窗邊而來。這扇窗戶不高,他們的腦袋和肩膀露出窗台之上,只比窗內H.M.的低一英尺或十八英寸左右。

波蒙特突兀地開口道;

“這位先生的面孔似曾相識啊。”

“當然了!”曼斯菲爾德小姐說,“這是亨利·梅利維爾爵士!今早他就和那位警官一起在我的店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