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是我親自染的色(第4/6頁)

“顯然是這樣,有些人好像對什麽事重要不重要有很奇怪的說法,不過現在卻是非常重要了,”華特爵士冷冷地說,“你說你在停車場見到安士偉上尉,那裏還有別的人可以證實你這個說法嗎?”

“那裏除了安士偉上尉本人之外,沒有別的人。你為什麽不去問他呢?”

法官包德金大人插進嘴來。“證人的這句話雖然不該說。”他相當嚴厲地說,“倒是很有道理。安士偉上尉現在有沒有在法庭裏?部分證詞可能要靠他提供的資料——”

H.M.非常殷勤地站了起來。“庭上,安士偉上尉會以辯方的證人身份出庭。不用麻煩派人找他來,傳票已經給了他很久很久了;我們會注意讓他到這裏來的,只不過我不確定他會不會情願替他自己這邊作證。”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呀?”艾芙蓮低聲地問道,“你聽到那個家夥自己說過他不會給傳來做證人的。他想必早知道有傳票給他的吧!到底怎麽回事?”)

這毫無問題是H.M.玩的什麽花樣,H.M.是不管怎麽樣都要保持他的大師地位,除此之外就什麽也不知道了。

“我沒有別的問題要問這個證人了,”華特·史東爵士突然說道。

“傳約瑟夫·喬治·桑克斯,”H.M.說。

在葛拉貝爾離開證人席,而約瑟夫·喬治·桑克斯走進證人席的時候,檢方的律師聚在一起商議了一陣,他們現在的處境很奇怪而麻煩,必須要想辦法突破。說什麽詹姆斯·安士偉是一場錯誤的受害者,說胡彌給雷金納安排了一個陷阱,甚至還有胡彌偷了那支手槍的事;現在都越來越確定了。可是這些都是細枝末節,以所說的一切看來,並不表示被告的清白。我記起一位偉大的法學家在另外一件轟動的案子裏所做的結論:“各位陪審員,有些情況證據和目擊證人的證據一樣實在,一樣好……請讓我給你們描述一下:比方說有那麽個房間,只有一扇門,窗子是關上的,而門口是一條小走廊,一個男人從走廊走過來,由那扇門走進了房間,發現另外一個男人手裏拿著手槍站在那裏,地上躺了個死人:這樣的情況證據即使不是決定性的,也是幾乎無可爭議的了。”

我們這裏正是這種情形。被告還是被人發現在一間上鎖的密室裏,所有的情況證據仍然是毫無爭議。這個重點也是這個案子唯一真正的重點,沒有引起任何懷疑。不論檢方的立論受到多大的損傷,華特·史東爵士必須堅守這個論點。

H.M.的聲音將我拉回現實。

“你的名字叫約瑟夫·喬治·桑克斯,在格魯斯維諾街十二號擔任雜工,是吧?”

“是的,大人,”證人說。他是個矮小而粗壯的人,完全是典型英國人的侏儒版,讓他那套禮拜天才穿的好衣服在他身上顯得很奇怪。白色的硬領像兩把雪亮的刀子似地刺著他的頸子,好像在讓他脖子挺直之後,也讓他的聲音變輕了。

“你在那裏工作了多久?”

“啊,”對方說著想了一下,”我想,大概有六年上下吧。”

“你的工作大部分是什麽?”

“大部分是維護胡彌先生射箭的裝備,還有整修裝備,這一類的事情。”

“你看一下那支箭,也就是殺死死者的兇器”——證人小心地先把手在他那套好衣服的褲子上擦幹凈,然後才把箭接了過來——“告訴陪審團,你以前有沒有見過這支箭。”

“我當然見過啦,大人。這些羽毛就是我裝上去的。我記得這一支,顏色染得比我預期的稍微深了一點。”

“你經常替死者的箭裝上特別的羽毛吧?還要給標羽染色?傅來明先生昨天是這樣告訴我們的。”

“這些事都是我做的,大人。”

“呃,要是我給你看一小截羽毛,”H.M.以辯論般很具說服力的語氣繼續說道,“要求你很確切地告訴我,那是不是那支羽毛上少了的一部分,你能做得到嗎?”

“如果是這根羽毛上面的,我就可以確定,大人。再說,也會合得上。”

“會的。可是——我們先問另外一個問題——你是在那個小工作間,也就是後院的那間小屋裏工作的,對吧?”

“大人,我真的不是想催你,”證人很大方地說,“可是問這幹嘛?哎,不錯,我是在那裏工作。”

“他在那裏有沒有收藏什麽十字弓?”

法庭裏一陣輕微的騷動讓桑克斯很得意地感到自己的重要,他放松了一點,把兩肘撐在證人席前的欄杆上。顯然在我們上頭的旁聽席有些對他行為不以為然的嚴苛眼光,因為他似乎驚覺到自己的姿勢頗不合宜,就很快地坐直了身子。

“有的,大人,一共有三把,看起來很可怕的好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