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空幻之人(第4/6頁)

“嗨。我可沒一口咬定他們倆有罪,特別是曼根,我沒想到他是那麽殷勤的好人。”她皺著眉頭,“你很有把握,在十點二十分以前,救護車尚未抵達葛裏莫的府邸?”

藍坡聳聳肩膀。

“如果十點二十分以前到得了,”他說到,“那麽,救護車非得從吉爾伏特街直接飛過來才行。電話是十點十五分以後打的,事實上,他們能在五分鐘內趕到葛裏莫的府邸,已經算是奇跡了。不會錯的,嫌犯名單中,已經可以排除曼根和蘿賽特。何況,我還記得,她在小診所時——有數名證人可證明——看到波那比公寓的窗戶亮出燈光,那時是十點三十分。我們先把剩余的部分寫完,看看還有誰可以剔除。”

十點二十分至十點二十五分:救護車抵達,然後載著葛裏莫離去。

十點二十五分:弗雷於Cagliostro街中槍。

十點二十分至(至少)十點三十分:米爾斯和我們待在書房中,回答我們的質問。

十點三十分:蘿賽特在療養所,看到波那比公寓的窗戶亮出燈光。

十點二十五分至十點四十分:杜莫太太和我們待在書房中。

十點四十分:蘿賽特從療養所回來。

十點四十分:警方抵達案發現場。

藍坡靠坐在椅子上,瀏覽著潦草書寫的時間表,並且在最後一項下方畫了長串的花體符號。

“這個時間表已經盡可能周全了,”他說道,“而且毫無疑問地,我們的嫌犯名單上,又少了兩個人。米爾斯和杜莫可以拿掉了,蘿賽特和曼根也剔除了。所以這一屋子人之中,只有德瑞曼有可能了。”

“但是,”桃若絲猶豫了一下,才反駁說,“這下子更叫人糊塗了。對於那件大衣,你那如神來之筆的巧思會怎麽解釋呢?你暗示有人撒謊,而且,只有可能是曼根或杜莫;可是現在,這兩人都被排除嫌疑了。除非是安妮——但不可能如此,不是嗎?或者說,不應該是這樣的。”

他們倆再度彼此對望。他皺眉折好表單,放入自己口袋。在屋子外頭,突然刮起一陣疾風,而房門緊閉的小隔間裏,他們聽到菲爾博士來回疾走的腳步聲。

翌日早晨,藍坡睡過了頭,一來是因為體力消耗過度,二來是這新的一天烏雲蔽日,直叫他睡到十點多鐘才睜開眼睛。早晨的天氣陰暗得必須點亮燈火,而且冷得冰寒徹骨,藍坡昨晚沒再見過菲爾博士,當他下樓後到後面的小飯廳吃早點時,怒氣沖沖的女侍正擺出培根蛋。

“先生,博士剛上樓去梳洗,”薇妲說道,“他通宵熬夜做他的科學實驗,今天早上八點鐘的時候,我發現他在椅子上睡著了。不曉得菲爾太太會怎麽說,我真的不曉得。哈德利督察也剛到,他現在正在讀書室。”

哈德利正不耐煩地用後腳跟碰撞爐罩,仿佛是在撩地似的。他急切地詢問實驗結果。

“見到菲爾了嗎?”他追問道,“他查出上面寫些什麽東西了嗎?如果是一些……”

藍坡說明了昨晚的情形:“你這邊有什麽新消息?”

“有的,是很重要的消息。佩特斯和波那比都擺脫嫌疑了。他們倆都有無法推翻的不在場證明。”

一陣強風沿著兄弟高台街呼嘯而過,長方形窗框被震得哢嚓哢嚓發響。哈德利仍用腳跟擦著壁爐地毯。他接著說道:“昨晚我見過波那比的三位牌友。其中有一位,是中央刑事法庭的法官;既然有一位法官能證明其清白了,你大概沒機會送他上法庭。周六晚間從八點至十一點半左右,波那比都在玩撲克牌,今早貝特斯到佩特斯周六晚看戲的那家劇院走了一趟。好啦,他說的是實情。劇院裏有個吧台仆役和他非常熟。第二幕大概是結束於十點五分。幾分鐘之後,就在中場休息的時間裏,這位仆役願意發誓,當時他在吧台幫佩特斯倒了杯蘇打威士忌。換句話說,這個時間正是葛裏莫在十裏外慘遭射殺的時刻。”

“這是意料中的事,”沉默了一會兒,藍坡說道,“為了確保無誤……我希望你看看這個。”

他遞出昨晚完成的時間表。哈德利簡略的瀏覽。

“喔,是的。我自己也排了一份。這表格看起來非常合理;特別是有關那女孩和曼根的部分,雖然我們也不敢保證時間點絕對精準。但我想它是可以站得住腳。”他輕敲手掌上的信封袋。“這東西替我們縮小了範圍,這是個好法子。我們會在德瑞曼身上再下工夫。今早我打了通電話到葛裏莫府邸,葛裏莫的屍體已經送回去了,因此每個人都有點歇斯底裏,蘿賽特只說德瑞曼服了嗎啡,神志還是半清醒狀態。我們——”當那拖著步伐,並伴隨手杖著地的熟悉聲音響起時,哈德利倏然住嘴,那門外的聲音和刑事督察的話語一樣,似乎都帶著遲疑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