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破墳而出(第3/4頁)

德瑞曼停頓了一會兒,用他的手遮住眼睛,腳踢著地毯。然後他仰起頭。他們震驚的看見這個男人微微的笑了,他皺紋堆壘的眼睛裏是藍色的眼珠。

“一次嚴重的犯罪,”他點著頭說,“是吧,的確?現在我坦白,閣下,我不會譴責你的恐嚇。沒有什麽事能令一個你不了解的人動情、生氣或驚駭,當他看見他盤子裏有一個荷包蛋。世界上幾乎所有的恐怖(以及野心)都是由眼神、姿勢、和手勢產生的。年輕人不明白這個,但是我希望你們能明白。你們知道,我不是完全瞎了。我能看見人臉和早晨的天空,以及那些詩人們稱盲人能感知的事物。但是我不能閱讀。直到你整個生命建立在兩件事上,你才能另回到它們離去時沒有什麽能觸動你。”他再次點頭,在屋裏踱步。他皺起眉頭,“閣下,我很希望給你所想知道的信息,如果它能對葛裏莫案有所幫助。但是我不知道那樁舊的醜聞。”

“那麽能知道殺他的那個兄弟嗎?”

德瑞曼做了一個微小的手勢,皺起眉:“這,如果能幫助你們,我可以告訴你忘記這件事。我不知道你怎樣了解到的。他的確有兩個兄弟。他們都曾進監獄。”他再次笑了,“這沒什麽恐怖的。他們進監獄是因為政治犯罪。我想那時有一半的熱血男兒都有過的……忘了那兩個兄弟。他們好多年前就死了。”

屋子裏一下子安靜下來,藍坡能聽見火中發出的噼哩啪啦的聲音以及菲爾博士的喘息聲。哈德利看了一眼菲爾博士,他的眼睛閉著。接著哈德利面無表情的看著德瑞曼,仿佛後者的眼光依然銳利。

“你怎麽知道的?”

“葛裏莫告訴我的,”對方說,強調著那個名字,“除此以外,布達佩斯到Brasso的報紙在那個時期也報道了。你能很容易的證實這一切。”他直接了當的說,“他們死於黑死病”

哈德利溫和了些:“如果,當然,你能證明這些沒有疑問……”

“你保證過去的醜聞不被曝光?”(藍眼睛不敢直視。德瑞曼兩只瘦骨嶙峋的手絞在一起又松開了。)“如果我告訴你全部,你接受這些證據,你能讓死者安息嗎?”

“這取決於你的信息。”

“很好。我告訴你我自己看見的。”(藍坡認為他的反應相當不同尋常)“這是件可怕的事。葛裏莫和我此後從來沒說起過。這是商量好的。但是我不會向你撒謊,說我已經忘記了所有的一切。”

他沉默了很長時間,手敲打著他的太陽穴,甚至哈德利都給他耐心。接著他繼續道:“原諒我,先生們。我正回憶著精確的日期,這樣我才能驗證所有的事。我能做的就是說出它發生在20世紀的某個八月或九月,還是它發生在1901年?無論如何,我要開始了,以下全是事實,完全是按照當代法國傳奇文學的風格。我要開始了,‘在19**年涼爽的九月一個黃昏,一個孤獨的騎馬人在一條路上飛奔,’——那是多麽罪惡的一條路啊!接著我應該描述以下野外的風景以及其他。我就是那個騎馬人;要下雨了,我想在天黑前到達Tradj。”

他笑了。哈德利有些急躁,菲爾博士睜開了眼睛;德瑞曼很快接了下去。

“我必須強調這種小說氛圍,因為這與我的心情和解釋相匹配。我那時處在浪漫的拜倫式的年紀,熱衷於政治自由的理想。我騎馬而不是步行,因為我要出風頭;我甚至喜歡帶槍以對抗(虛構的)土匪,帶一朵玫瑰花作為對抗鬼魂的符咒。但是如果沒有鬼魂或者土匪,也就不需要了。我知道我有幾次碰到了他們。”

“這好像森林和山谷裏的神話故事。甚至其中最可信的部分也是有些奇怪的。特蘭西瓦尼亞,你知道,是三面環山的。一個英國人看見黑麥天或者葡萄園在陡峭的山壁上會多麽驚訝;紅黃相間的服飾,充滿大蒜味的旅店,甚至,由純鹽堆成的小山。”

“不管怎樣,我沿著彎曲的道路前景,狂風呼嘯,幾英裏內沒有旅店。人們看見在每一塊巖石後面都有一只罪惡的眼睛盯著他,這讓我躡手躡腳,但是我還有更糟的原因。瘟疫在炎熱的夏天之後漫延開來,像昆蟲雲一樣漫延到整個地區,甚至是在寒冷的天氣裏。在我經過的最後一個莊子裏——我記不得它的名字了——他們告訴我它正在山裏的鹽礦裏肆虐。但是我希望能去看我的一個英國朋友,也是個旅行者,在Tradj。我也想看看那個根據七座白色山命名的監獄。所以我說我要繼續。”

“我知道,我必須到達監獄附近,這樣我們看見這個山頭。但是,現在太黑了看不清,風似乎在猛吹樹木,我經過三座墳墓進入一個山洞。它們也許是新挖的,因為周圍還有腳印;但是看不見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