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回顧(第2/9頁)

他輕輕地笑了笑:“我看到你們臉上困惑的表情,我不怪你們!我找到很多線索,這些線索都引導著調查的方向,很不幸,它們把人引向晦暗,而非引向明確的答案。至於是誰做的,是不是兇手?是不是一個無意中目擊兇案的人做的?如果是兇手要意指某人,那應該有一個人被陷害才對;然而這一陷害是可想象的最可悲的陷害。因為它是如此不確定、如此含糊不清、如此令人難以理解。如果所有的事物是被某個目擊犯案過程的人所倒置的話,為什麽這個人不更明確地說出來?而是用這種極其含混、這麽復雜的方法留下線索暗喻兇手的身份?你們現在明白我曾面臨著什麽情況。無論我朝哪一方面想,眼前都是一片黑暗。”

“後來,”埃勒裏說,“我發現事情的經過是那麽簡單,我是多麽容易自己誤入歧途。我犯了一個錯誤:誤解事實。我的邏輯推理並不完備,並沒有考慮到一個驚人的事實是:倒置通常有兩種解釋,而非一個!”

“我聽不懂你這種西塞羅式的演講,”菲裏克斯·伯爾尼突然說,“這事是真的這麽深奧?還是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

“這位從中國來的先生,”埃勒裏說,“請您遵守禮節,保持平靜,你很快就會知道的,伯爾尼先生……誠如你所知,我反復思索,最後發現了這個謎語最可能的兩個答案。第一個我已經提過——將每件事物倒置的用意是要指出某個陷入本案的人;另一個含意曾被我忽略掉,”埃勒裏的身體微向前傾,繼續說道,“把每件事物都倒置,是為了要掩蓋與這案子有關的人的身份。”

他停下來,重新點燃一根煙。他細察他們每一張臉,但他所看到的只是迷惑。

“我看,有必要把事情說得更明白一些,”他緩緩地吐了一口煙說,“第一個的可能性使人離本案真相越來越遠;而第二種可能性卻使人接近事實真相。第一個可能性是要牽連揭示什麽;而第二個卻是要隱瞞事實。也許我可以借由問問題來說得更清楚:包括屍體以及犯罪現場的所有東西都被倒置,對誰而言,是需要被隱藏的?在這案子相關的人之中,誰必須被隱藏、被偽裝、被掩飾?”

“如果這具屍體和所有事物都被倒置的話,”譚波小姐低聲大膽地說,“一定是死者的某些事情必須被隱瞞,我想。”

“太棒了,譚波小姐,你抓住關鍵了。在這個案子裏,只有一個人,必須將所有事物反轉才能達到隱瞞的效果,那就是死者本人,並非借由倒置的意義來尋找兇手、或是可能的共犯、或者是兇案可能的目擊者。必須尋找與死者相關的倒置的意義。”

“你說得那麽快,好像一切都很合理,”伯爾尼說,“但是我還是不明白……”

“正如荷馬所說,”埃勒裏低聲說,“‘讓我看見事實,就不再疑惑了。’對什麽人說什麽話,伯爾尼先生的問題顯然是:這些倒置的意義與死者有什麽關系?確切地說,與他相關的倒置到底是什麽?是的,就我們的推論來看,有些關於死者的事物被倒置,是兇手為了要隱瞞、掩飾、遮蓋所為。也就是說,如果死者有些事,某一件事,對他而言是顛倒的,然後兇手也把和死者有關的每件事物都倒過來,是不是就可以遮掩死者身上唯一的顛倒——要分辨出死者身上唯一與別人區別之處,在開始時實在是一件極困難的事。”

年輕的出版商眼中流露出極驚異的神色,他緊閉著雙唇往後一靠。然後,他以新的、困惑不解的方式研究著埃勒裏·奎因。

“一度我的思索達到這個階段,”他繼續帶著娜愉的表情說,“我知道我終於站在一個穩固的基礎上。我有條件繼續工作下去——世界上最明確的東西:一條確切的線索。它立刻確認了一個以前忽略的一個事實,而且奇跡般地驅散了迷霧。因為,我只要問我自己,死者的屍體有沒有任何能指出最初倒置現象的可能的實質;即兇手刻意用倒置所有的事物來掩蓋的現象。很快就有答案了,的確有。”

“線索?”麥高文低聲說。

“我親眼看見屍體。”唐納德·科克開始用好奇的語氣說。

“拜托,先生們,時間寶貴。這個線索指示是什麽?事實是:”死者身上沒有領帶‘,即使在犯罪現場也沒有!“如果這時埃勒裏大聲喊咒語:”阿不拉卡達不拉!“也不可能使聽眾的面部表情更茫然。

“沒有領帶?”唐納德屏著氣說,“但是……”

“我們天生自以為是,”埃勒裏耐心地說,“死者本來是戴著領帶的,但是兇手拿走了,因為領帶可能會使死者的身份有據可查。但是現在我可以肯定根本沒有領帶;也就是死者根本沒系領帶!記得嗎?當他和夏恩太太、和奧斯鮑恩交談,或出現在狄弗西小姐面前時,他都用圍巾裹住他的脖子。換言之,兇手根本沒有拿走任何領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