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第2/5頁)

“請容許我說幾句話,先生。以一個基督教友的身份,”班揚放下身段說道,“我可以向您保證。烏秀拉修女的推論十分有道理。這也許不適用在那些裝出一副‘身體力行’模樣的半調子天主教徒身上,但像哈裏根小姐這樣一個真正虔誠的天主教徒,要她犯下這種大罪過,簡直比叫她殺人還難。”

“好吧,”馬歇爾說,“您現在已經排除了唯一可能的破案線索。那麽,您可不可以告訴我們還剩下什麽?”

“當然可以,”烏秀拉修女笑道,“現在我們再把問題從頭看起。我希望約瑟夫·哈裏根也在場,好讓我們有機會對質;但是我們現在只得和鄧肯先生對質了。那麽,鄧肯先生,星期天傍晚您第一次往這扇窗戶看的時候,您看到了什麽?”

“一個穿著黃袍的男人。”

“第二次看的時候,您看到了什麽?”

“沃爾夫·哈裏根的屍體。”

“那麽,什麽東西,在這段空當消失了?”

“一個穿黃袍的男人。”

“而這點。”她轉身面對馬歇爾副隊長,“就是我們一開始弄錯方向的症結。我們現在再回頭重新審視一遍:最先看到的是什麽?一個穿黃袍的男人。後來又看到了什麽?一個男人。其中有什麽東西消失了?”

康嘉放聲大叫:

“黃袍!”

她隨即被自己這項結論嚇得一臉驚訝。房裏的其他人突然興致勃勃地一起傾身向前,仿佛像是被同一條絲線急扯的傀儡。所謂的其他人,意思是說,除了正在打盹的菲莉希塔斯修女,和向後靠、並說了聲“神經病!”的亞瑟·哈裏根之外的所有人。

咖啡沸騰了好一陣子。羅賓·庫柏倒了一杯趁熱喝著,然後再一次盯著面前的草稿。

鑒於所發生的這一切……顯然警方也認為……為確保本人的沉默……

他對自己的草稿並不滿意。這個手法太拙劣,根本不值得他使出平常的伎倆。他將紙條揉成一團,又喝了一杯咖啡。

接受詢問,當然,比較危險,但也比較能獲得正面的效益。危險可迅速獲得化解——必要時,還可即時阻止。

他從抽屜拿出那把沉重的點四五口徑手槍。(如果知道門路,當鋪老板絕對親切又不起疑心。)這次絕不能出錯。雖然十分冒險,但可能獲得的好處大過危險。

老鼠會離開即將沉沒的船,沒錯。可是假設老鼠知道船是載著一大堆金塊下沉,而且倘若鼠輩計謀夠高明,還可以取回這些金塊並將其轉換成利潤呢?

門外傳來一陣噪音。羅賓·庫柏因為計劃中斷而皺起眉頭。是計劃遭到中斷嗎?還是計劃自動報到?他鎖上抽屜並站直身體。

馬歇爾副隊長花了一會兒時間,才想通這個新的解釋。

“您是說,”他緩緩地說,“哈裏根穿著那件黃袍?”

“我不確定是否可以使用‘穿’這個字眼,副隊長。黃袍是在他身上,沒錯;不過你們認為死人會自己穿壽衣嗎?”

“他當時已經死了?”

“對。爐火,您記得,讓房間熱得令人無法判定死亡時間。鄧肯先生,您看見的是沃爾夫·哈裏根的屍體。他的雙腿大概讓椅子給抵靠著書桌,身體則被一根木棍撐著,木棍在桌面留下了刮痕。他是什麽時候被殺的,我無法確定,但顯然是在和他哥哥談過話之後。”

“可是為什麽?怎麽可……”

“兇手知道,六點十五分前夕陽會讓人無法看見窗內動靜。刺眼的陽光消失後,壁爐的火光才會讓槌球場上的人看到黃衣人,因此假造出識別兇手身份的直接而顯眼的證據。”

“但是那樣做有什麽好處?如果是為了讓鄧肯和約瑟夫以為他們看到兇手,又何必設計一個讓黃衣人逃不出去的密室?”

“副隊長,有些兇手也許會計劃密室殺人;但如果他們這麽做,一定讓死者看起來像是自然死亡、意外身亡,或者自殺。這起死亡案顯然都不符合以上的情況;這個兇手只是利用密室做幌子,因此您便認為黃衣人從禮拜堂的那道門逃走。當時哈裏根小姐和我談過話之後,臨時決定到禮拜堂去禱告。這件事只是個巧合。假如沒有這個巧合,我們一定掉進兇手的圈套,一口認定是哈斯佛或是喬裝成他的人犯下這起謀殺案。”

馬歇爾的煙鬥噴出了維蘇威火山式的煙霧。

“不對,烏秀拉修女。”他反駁道,“這樣說不通。這種手法很高明,非常高竿,可是這樣沒辦法達成目的。兇手稍早離開了房間的確沒錯;不過我們仍然面臨一個死胡同。假如黃袍披在沃爾夫·哈裏根身上,那麽黃袍到哪兒去了?”

“當然,我略過了那一段。對不起,我真的不大習慣發表這類推論。副隊長,您難道忘了您的密室有個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