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格裏茨先生重掌大局(第4/6頁)

“等一下,”格裏茨先生這時候插嘴,“你說到她有心上進,這是什麽意思?”

“她想學東西,例如寫字和識字。她來到這裏的時候,只會印刷體,還寫得歪歪斜斜的。”

格裏茨先生用力抓緊我的手臂,我還以為他會撕下一塊肉來。

“她來到這裏的時候?你是說,她來你這裏以後才開始學習寫字?”

“是的,先生。我會把習字帖——”

“習字帖在哪裏?”格裏茨先生打斷她,轉為最專業的口氣,“她練習的東西在哪裏?我想看看。你可以幫我們拿過來嗎?”

“我不知道,先生。這些東西都在用完後立刻被我銷毀了,我才不想在房子裏放這些東西。不過,我會去找找看。”

“請你找找看,”他說,“我會跟你一起去找,反正我也想看看樓上的東西。”然後他顧不得雙腿有風濕病,起身準備跟她走。

“越來越精彩了。”我在他經過時低聲對他說。

他對我會心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我不打算描述他們不在場的十分鐘內我七上八下的心情。最後他們將抱著的紙盒放在桌上。

“房子裏的寫字紙,”格裏茨先生說,“大大小小的紙張都在這裏。不過在你開始查看之前,請先看這個。”

他舉起一張淡藍色的大型洋紙,上面寫了幾十個字,都是按照老舊的習字帖寫的:“心善則幸福”,有些地方寫著“美貌不持久”以及“近墨則黑”。

“你覺得怎樣?”

“寫得很整齊也很清楚。”

“那是漢娜生前最後寫的。我也只能找到這個。不太像我們見到的筆跡那麽潦草吧?”

“不像。”

“貝爾登夫人說,她一個多星期,就練到了這種程度,而且還很自豪,一直誇獎她有多麽聰明。”他靠近我的耳朵悄悄說:“你手上的作品若是她的筆跡,一定是很早以前就寫好了。”然後大聲說:“且讓我先看看她用的紙張。”

他再次打開桌上盒子的蓋子,取出裏面零散的紙張在我面前攤開。只需看一眼就可以看出和自白書的紙質大相徑庭。

“房子裏面就只有這些紙了。”他說。

“你確定嗎?”我對貝爾登夫人問道。她站在我們眼前,有點不知所措的樣子。“是不是還有一沓紙張、大型洋紙之類的放在什麽地方,而漢娜背著你拿來使用?”

“沒有了,先生。我認為不大可能。我只有這一種。更何況,漢娜房間裏有一大沓同樣的紙張,不太可能會到處尋找其他沒有放在一起的紙張。”

“不過,你不清楚那樣一個丫頭可能會做出什麽事。你看看,”我讓她看自白書空白的那一面,“這樣一張紙,有沒有可能在你屋子裏找得到?請仔細看,這一點很重要。”

“我說過了,再說一次也一樣,沒有就是沒有。我房子裏從來沒有這樣的紙。”

格裏茨先生將自白書從我手上拿了過去,這時候他低聲對我說:“你現在認為怎樣?漢娜從哪裏可以得到這份重要的東西?”

我搖搖頭,最後終於接受他的說法。然而隨後我也轉身向他悄悄說:“不過,如果不是漢娜寫的,又有誰會寫這種東西?為什麽會在她身上發現?”

“這個嘛,”他說,“就有賴你我找出答案了。”

然後他對漢娜在房子裏的生活點滴逐一質問,答案顯示她絕對不可能帶著自白書來到這裏,更不可能私底下有信差替她送信。除非我們懷疑貝爾登夫人的活,否則這個謎題似乎難以破解,而我已經開始絕望了。這時候格裏茨先生斜眼看著我,傾身對貝爾登夫人說:“我聽說你昨天收到瑪莉·利文沃茲小姐的信。”

“是的,先生。”

“是這封信嗎?”他取出信件給她看。

“是的,先生。”

“我想問你一件事。你看到的這封信,是信封裏唯一的東西嗎?裏面是不是還有附給漢娜的什麽東西?”

“沒有,先生。我那封信裏面沒有附上任何要給漢娜的東西。不過,她昨天倒是接到一封信。和我的信一起寄來的。”

“漢娜收到信!”我們兩人都驚呼起來,“通過郵局寄來的嗎?”

“是的,不過收件人並不是她。收件人是——”她以充滿絕望的眼神看著我,“是我本人。信封的角落有個暗號我才知道——”

“老天啊!”我插嘴,“信在哪裏?你為什麽之前都沒有提到?我們在黑暗中摸索這麽久,而你只要給我們看一眼這封信,大概就能立刻解答疑問了。你居心何在?”

“我也是到了這個時候才想到的。我之前並不知道有什麽重要性。我——”

然而我無法控制自己。

“貝爾登夫人,那封信在哪裏?”我逼問,“你手上有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