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新發現

趕到醫院後,我們倆沒有直接去大彪那裏幫忙收拾東西,而是先去了老洪的主治醫那裏一趟。常來把用手機拍下的那個SB的照片給那主治醫看了看,果然不出所料。來照顧老洪的那個老外就是這位SB先生。看來老洪和這個SB先生的關系還真不賴。只是他們兩個在研究所裏說的那些話,還有“禿頭”誤領的那些手指頭,就不得不讓人心裏打鼓了。難道,老洪只是為了讓我們的論文能夠得到那家夥的認可,為了我們的前途著想?

對於SB這樣的人物而言,就是弄個十具二十具完整的屍體都不成問題,大可不必為了幾根斷指而大動肝火。再說,能夠研究出這麽棒的藥物,資金方面更是不可能缺。總之越想越是無法理解。

現在考慮太多也沒有實質的用途,我和常來從主治醫那裏離開後去了艾滋病防治中心去幫大彪收拾東西,回頭也好趁著老洪用生牛肉招待我們之前先找個地方慶祝一下。剛走到防治中心住院處的回廊口,就看見十幾個人圍著醫生唧唧喳喳說著什麽。仔細一聽才搞清楚,原來這幫人都是在求醫生給換新藥,醫生聲音暴躁地嚷嚷:“什麽新藥什麽新藥啊?”一個燙著一頭麻花卷的中年婦女尖聲戾氣地大喊大叫:“就是那個醫學院的長得跟一頭黑驢一樣的那個小子用的那種藥,人家那黑驢今天不都治好出院了嘛!幹嗎就是不讓我們用啊?……”聽了半天才聽明白,剛開始還以為他們說的是獸藥呢,敢情那“黑驢”就是大彪啊!看得出這些病人的情緒都很激動,有的人甚至大喊2009年春節聯歡晚會的經典台詞“不差錢”。醫生也是一副極為無奈的表情,試圖讓大家安靜下來聽他說話,手舞足蹈著卻都沒有成功,只能把自己的聲域扯得寬闊起來,但聲音明顯走了腔調:“那種藥是有針對性的,你們身體中的這種艾滋病毒不能用!用了也不會起到作用,非但不能減輕你們的病痛,相反還會耽誤了你們的治療。”聽他這麽一喊,大家像是受了不公平待遇一樣又嚷嚷了起來,甚至有了肢體運動的趨勢。其實對於那大夫的說法我和常來也都很納悶兒,只聽說過電腦病毒有一代又一代的更新,還真從沒聽說那艾滋病毒還有更新換代的時候。難道說,大彪的病毒真的就是無緣無故在身體裏生長出來的?和普通患者身上的病毒不屬於同一個種類?

等我們倆來到大彪病房的時候,大彪已經把東西收拾好了,正在和那小蒙護士膩膩歪歪地甜言蜜語呢。不料被我們倆給撞見,大彪那黑糊糊的臉上竟然還鉆出一層微薄的紅色來。常來狠狠別過頭去,嘴裏大聲叫著:“啊!這黑驢也知道害臊?!”小蒙看來也有點兒不好意思了,把被大彪搞開的扣子扣上,頷著頭就從我旁邊鉆了出去。走到門口停了下來,轉身叮囑大彪:“彪,打電話哦!”常來又扯著嗓子鬼叫了一聲:“哎呀媽呀!”

我和常來動用畢生所學,將各方各面的知識點都集中起來,對大彪這種一人吃飽不管哥們死活的行為進行了強烈的譴責和無情的抨擊,大彪半天也沒插上一句話來。常來說:“知不知道有好東西要分給哥們,正所謂‘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亦所謂‘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大彪驚天動地的一嗓子就把他給打斷了,擰著驢尾巴粗細的眉毛,“咱哥們三個穿一件衣服?連體嬰?!”

我們三個瞎扯了一會兒後就離開了病房,剛走出幾步就被後面滄桑的音質喊住:“喂喂,那個黑糊糊的小夥子,黑糊糊的那個……”

大彪這小夥子的優點一直就不少,今天我又發現了一個——有自知之明。剛聽見第一個“黑糊糊”,就條件反射一樣立即轉過頭去。一位六七十歲的女人在喊她,手裏揮舞著一件衣服。這個場景讓我想起了古代青樓女子站在門口招攬街邊嫖客的情景。常來的眼睛比較毒,一眼就認出這個老女人,嘀咕說:“這不是在老洪那層掃地的老奶奶嗎?怎麽轉這邊來了?”

老太太把手裏的東西扯開,是一件薄外套,“黑小子,這個外套是你交錢洗衣的吧?忘取了吧。”那外套的樣子立即吸引了我的眼球,我定睛一看,沒錯,就是那天出現在西花園暴雨中的那人身穿的那件。不、不對,確切地說是和那件一模一樣。大彪傻呵呵地笑了兩聲,把衣服摶了摶就塞進了包裏,“這破衣服又不金貴,滿大街都是人穿!走啦走啦!”我總感覺大彪的表現有點兒不對頭,當然我又不是個娘們,沒有什麽狗屁第六感。也許是最近發生的事情太多了吧,神經有點兒過分的敏感。常來可能是見這氣氛不是很融洽,一臉浮笑地去和拿衣服的那老太太搭話,“您不是在外傷科的樓層嗎?怎麽跳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