俘 囚(第2/7頁)
“後院裏有奇怪的呻吟聲,而且還有點點閃光。我覺得好害怕,睡不著覺。你能去看看嗎?”
“唔、唔……”丈夫像野獸那樣呻吟著,“別、別說那些無聊的話,根本不會有這種事兒!”
“不,是真的。一定是從那個廢井裏傳來的。都是你不好,那個井本來就有些問題,你還拿它做那種用途。”
那個廢井在後院裏。所謂的問題不過是做事出人意料的丈夫拿它當做拋棄解剖後的殘骸的垃圾箱罷了。那井非常的深,什麽骸骨扔進去,都再沒有浮上來過。
“住……住口!我明天去看看。”
“明天就晚了。我要你現在就去看看嘛。如果行的話,我現在就去找警察,讓他們到這裏來檢查一下。”
“等等!”丈夫的聲音顫抖了,“我也沒說不給你看……你給我帶路。”
丈夫可能是有點生氣了,他把手術刀往台子上一扔,用防水布仔細地蓋好屍體,才離開解剖室。
他從架子上取下一個粗粗的手電筒,腳步聲吧嗒作響。我在他身後保持著十步左右的距離。他的手術衣肩部以奇怪而醜陋的角度扭曲著,背影予人以一陣寒意。他的腳拖在地上,每走一步都像是被什麽線牽著一樣。簡直就是個人造人。
我看著丈夫醜陋的背影,甚至有從後面一腳將他踹飛的沖動。那時的感覺,直至日後都常常襲上我的心頭,每次都讓我一陣惡心。至於為什麽會感覺惡心,當時的我還不知道。而後來,那個謎在一瞬間解開,卻使我陷入了無以言表的悲嘆。其中種種,下文自有分解,此處我就不贅述了。
走入陰森森的後院,丈夫打開了手電。一個小光圈在庭石和草叢中劃過,就像通過照相底片看到的風景畫一般。我無言地分開雜草,跟在丈夫身後前行。
“什麽都沒有嘛。”丈夫低語。
“不會沒有的,就在那個廢井那邊。”
“不會沒有?這都是你神經質的錯覺。哪裏有閃光?哪裏有呻吟聲?”
“啊!老公,不對勁!”
“什麽?”
“你快看!井蓋打開了!”
“井蓋?井蓋打開了!怎……怎……怎麽了?”
所謂的井蓋,是一個沉重的鐵家夥,直徑有一米多,非常的重。其上開了一個橢圓形的洞,大約寬十五厘米、長二十厘米,接近圓形。
丈夫慢慢靠近了那口廢井。可能是看不清楚吧,他探身向井裏看去。腰部已經有一半懸在井上方了。他的注意力完全被井裏吸引了,就連我來到他身後都沒有注意到。現在就是機會!
“哎?”
我一下子抓住丈夫的後腰。他吃了一驚:“你……你要幹什麽?魚子!”
終於發現我的用心了。但他的叫聲還未結束,人已經從地面上消失,掉入深深的廢井中了。只有他的手電離開了手,掉到井旁的草叢裏。
“成功了!”我的頭腦異常清醒。
(但是,這樣真的就能放心了嗎?)
“你終於還是下手了啊。”
另一個聲音從身後傳來,雖然聽出來是松永的聲音,但是還是讓我身上一凜。
“幫我個忙。”
我用撿到的手電,照到一塊比腌菜石還要大的石頭上。
“要幹什麽?”
“幫我把這塊石頭滾到這裏來。對,好了。剩下的我一個人來幹。”
“嘿!”
“夫人,快住手!”他慌忙地想制止我。
“嘿!”
大石頭以可怕的速度落入井中,那是我給丈夫最後的禮物——須臾,一種難以名狀的慘叫聲從地底傳來。
松永在我的身邊不停顫抖著。
“來,再用撬棍把這個蓋子蓋上。”撬棍嘎吱嘎吱地把鐵蓋撬回了原處。
“你從這個孔裏向下看看。”
鐵蓋上開著個橢圓形的孔,寬十五厘米、長二十厘米。
“我才不要。”
松永竟然嚇得坐到地上。
這黑夜要是能夠永遠延續下去就好了。在這柔軟的黑暗中,就只是我和他兩人的世界,遠離世間的各種目光,要是能永遠被他們遺忘就好了。但曙光還是殘忍地透過窗簾來到了。
“那我出門去了,晚上我會早點回來的。”
他睡眼蒙朧地出門去了。
這棟安靜得像鬼屋一樣的宅子裏沒有傭人,一個女工每周來一次,補充一下消耗掉的食材,把臟衣服帶去洗滌。現在我想睡到幾點都無所謂,完全不用擔心了。那個會因為一點小事不如意就大喊大叫的丈夫已經不在了。可是我雖然可以盡情地賴床,心裏卻總有什麽事情牽著,沒辦法安穩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