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桶子源自德皮耶魯公司

第二天早上七點五十七分,班裏早早就到了車站。利朋也來了。

“我把警用馬車也牽來了。”利朋說,“資料拿出來,我們趕緊取桶子去。”

班裏將資料交給利朋,兩人往行李處奔過去。利朋的名片很管用,只花了兩三分鐘,裝著桶子的袋子就被找出來,放到了馬車上。

利朋對車夫說:“桶子是要運到庫魯雷康班遜大街的盡頭。你可否馬上出發,將馬車停在密拉本橋一側等我過去。得要一個小時吧?”

“一個半小時以上。”馬車夫說,“路程又遠,桶子又重。”

“好吧,盡量早些趕到!”馬車走了。班裏和利朋兩人走的輪渡。

“昨晚道過別後,我又回了警察廳。在安排好馬車後,我又查閱了雕刻品公司的有關記錄。這是一家老店,不大,好像是董事波爾在經營。它信譽好,沒有不良記錄。”

“果真如此,能省了我們不少工夫。”

他們在約定的橋邊下了船,等來馬車之後向目的地進發。不一會兒,他們就來到了波爾·第尼的辦公室門前。兩三分鐘之後,他們就被領進了董事辦公室。

常務董事個子不高,顯得有些幹瘦,蓄著白色胡須。他的態度談不上熱情,卻也還客氣。一見是偵探就馬上站起來打招呼。

利朋遞上自己的名片,說:“這位先生是我的同事,倫敦的警察班裏先生。想請你提供一些線索,希望你能幫忙。”

“不管是什麽問題,只要我知道,我會盡量回答。要是班裏先生需要的話,可以說英語。”

“謝謝。”班裏說,“事關重大!我簡單介紹一下情況。上周一,也就是四天前,有一只桶被從巴黎運到了倫敦。警方覺得它有可疑之處,就扣下了桶子。打開之後,發現裏面裝的是木屑和其他兩樣東西。一是五十二鎊又十先令的英國金幣,再就是一具貴婦人的死屍。可以明顯看出,她是被一雙有力的手掐死的。”

“真恐怖!”小個子很驚訝。

“桶子很特別。它的重量是普通桶子的兩倍,外壁有非常結實的鐵箍。我們來請教你,是因為桶上有注說投送失敗後請退回貴公司。標簽也是貴公司的。”

他聽後跳了起來:“我們公司的桶子?我們公司的標簽?”——他是那麽的驚訝——“你的意思是那只裝著死屍的桶子是從我們公司寄出去的?”

“不是這個意思。”班裏說,“我們只是說,桶子上的標簽標注的是貴公司的名稱及地址。至於死屍是在何時、以何種方式裝進去的就不得而知了。這就是我們特意前來的目的。”

“真是天方夜譚!”第尼說。他不斷地在房間裏走來走去,“不,不!”他揮手制止班裏繼續說下去,“我並不懷疑你所說的,只是我想其中必有極大的誤會。”

“我還得說的是,”班裏緊接著說,“標簽不是我發現的,是海運公司的職員覺得有異才特別加以調查的結果。標注的桶子收件人是菲力克斯,後來標簽又被局部撕下並做了竄改。”

“菲力克斯……菲力克斯?這名字我好像聽說過。住址及姓是……”

“倫敦西區,托特那·科特路,西嘉坡街一四一號萊恩·菲力克斯。”

“哦,原來如此!”第尼說,“說起來是真有其人了!我當時也覺得可疑。我這麽說是因為我們寄出去的送貨通知單因‘收件人不詳’而被退了回來。我馬上查了倫敦地區的黃頁,卻是找不到這人。就我們來說,收了運費就該將貨送達的。”

班裏和利朋立刻站起身來:“抱歉,第尼先生。”班裏說,“你說的當時是什麽時間?”

“就是桶子寄出去的時候。”他眼神銳利。

“真的不懂,桶子是由你們寄出去的?寄給了托特那·科特路的菲力克斯?”

“當然寄了!運費收了,怎能不寄?”

“等等,第尼先生!”班裏說,“事情有些不對頭。標簽的事我再說得詳細一點。就我們所知,標簽上的收件人一欄被人巧妙地割開了,再補貼一張,寫上偽造的收件人地址。我們一直以為是寄件人領了你們的桶子,將標簽更改了,再將死屍放進去,桶子再送走。但依你剛才說的,桶子是貴公司發出的,那標簽是怎麽更改的?”

“這我也不清楚。”

“是否可以告訴我,桶子從這兒送出去的時候,裏面裝的是什麽?”

“是雕刻群雕。價格昂貴。”

“問題還是不甚清楚。請你將知道的桶子寄送的全過程跟我們說說。”

“可以。”說著他按了一下桌鈴。一位職員走了進來。

“到我那去一趟。”他說,“將寄送給菲力克斯的馬歇爾群雕資料拿過來。”他轉向來客,“我想介紹一下本公司的業務。我們有三種業務。一是制作著名的石膏作品。價值不大,不是主要業務。二是制作紀念碑、墓碑、石制鑲板。三是買賣高級的藝術雕刻品。我們展示廳裏擺放的就是名家的作品。菲力克斯訂的就是這樣的高級藝術品,價值一千四百法郎的群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