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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因為這次慘痛失敗的緣故,畢加羅已經被電台老板推到一邊。現在,他成天一支接一支抽俄羅斯雪茄,說著和雪茄產地一樣費解的語言。電台老板問勞倫特他能否自己做聲音的主持。發生的事件並沒有平息公眾對這個節目的興趣,借著殘忍犯罪的東風,收聽率還有可能再度飆升。

好吧,混蛋,你現在怎麽不叫你那個讓·盧來啦?

他還以高價把獨家采訪權賣給一家周報,那家雜志的出版商另付給他一筆可觀的預付金,讓他寫一本名叫《我和非人在一起的日子》的書。然後在巴黎咖啡館又意外地大贏了這一筆。而且,今天晚上還不算完呢。

他對讓·盧仍舊在逃這個事實一點也不擔心。這個男孩不再有威脅了。正如警察說的,這只是時間問題。一個照片登遍媒體,從這裏到赫爾辛基所有警察都耳熟能詳的人能藏到哪裏?讓·盧·維第埃的厄運是注定的了。現在,該輪到勞倫特·貝頓的光芒閃耀了。

出乎他意料的是,他對芭芭拉已經沒有任何興趣。讓她和她的警察混去吧,這個騷貨。勞倫特發覺自己對這個女孩的迷戀只是萬事不順時的事情。他覺得她是他的失敗的象征,是他人生中遭到的最大拒絕。現在他坐在一個小小的寶座上,擁有決定是或否的權力。如果說他還想從她那裏得到什麽的話,他唯一想要的就是讓她夾著尾巴過來承認當初離開他是個巨大錯誤。他想聽到她用羞愧的聲音哀求他原諒她,重新接受她。而這一切都是為了那個輝煌的時刻——他將真相無情地告訴她:他不再需要她了。他再也不需要她了。

他在公園右邊的一張長凳上坐下,這裏處於最黑暗的陰影中。他點了支煙,靠到椅背上看著世界,終於不再覺得自己不屬於它。過了一小會兒,有個人鉆出陰影,坐到他身邊。勞倫特轉身看看他。他對他的雙眼並不害怕,這雙眼睛看起來毫無生氣,像一只動物標本的眼睛。在他看來,這個人只意味著更多的錢要來了。

“勞倫特,你好。”這人用英語說。

“你好,我很高興看到你又出來了。摩斯上校。”勞倫特微微點點頭,用同樣的語言回答。

另一個人根本無視他的問候,開門見山地說:“你帶來了嗎?”

勞倫特把帶來的帆布包放在長凳上。

“在這裏。不是全部,我隨便裝了一些材料在裏面。要是你告訴我你要用它們來幹什麽,沒準我就……”

瑞安·摩斯揮手止住他。他沒有理會他的問題,粗暴地塞了一個廉價手提箱到他手裏。

“拿著。我們說好的。”

勞倫特抓著手提箱,把它擱在膝蓋上。他打開鎖,掀起蓋子。陰暗的光線中,他能看見裏面裝滿一捆捆鈔票。勞倫特覺得它們比任何燈光都要明亮。

“好。”

“你不數一數嗎?”摩斯有點挖苦地問。

“你也沒有辦法檢查我給你的東西。要是不回報你的信任,我這裏就太說不過去了。”

瑞安·摩斯上校站起身,交易結束。雙方都暗自欣喜,再也無心繼續會面。

“貝頓先生,再見。”

“再見,摩斯上校。”勞倫特坐在椅子上回答。他揮了揮手,“和你做生意總是那麽令人愉快。”

他坐在那裏,目送美國人健壯的體形踏著頭腦簡單的步子漸漸走遠,他的彪悍體格在平民的衣服下欲蓋彌彰。他一直等到摩斯看不見了為止。他心情非常愉快。這個夜晚確實收獲不小。首先是在賭場的大獲全勝,然後是滿滿的箱子……老話所言不假:錢能生錢。

他相信事情就是這樣的。等著瞧,他自言自語道,等著瞧。俗話說,不走的鐘一天還能碰對兩次時間呢。事實證明,他的鐘根本就沒有停下,現在越走越準了。

他從長凳上站起來,拿起手提箱,這比他給摩斯的布包輕多了,不過他覺得它實在許多。他停下腳步,思索了一分鐘。今晚在巴黎咖啡館已經玩夠了。他不能指望一天裏擁有過多的運氣。他搭音響技師雅克的車到了賭場廣場。他現在可以打的或者步行到碼頭,在“星星和酒吧”喝上幾杯,到廣播電台附近的停車場開上自己嶄新的車回尼斯。這車還不是他想要的保時捷,不過那也只是個時間問題啦。現在,他已經不必坐公共汽車從阿克羅波力斯地區的新家去上班了。他在那裏新租了一套雅致的小公寓。真是命運的轉變啊。它就在他原來那套交給了毛瑞斯的房子附近,願惡魔帶走那家夥。

他看了看時間,時候尚早,夜晚還長著呢。勞倫特·貝頓心情樂觀地邁著輕松的步子,匆匆趕向巴黎旅館,打算在夜晚接下來的時間隨心所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