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墓地鬼影

惠通在羅飛的吩咐下,用最快的速度跑下了山,先後去請島上的大夫李冬和村長金振宇。

羅飛一個人呆在墓地中,利用這個時間,詳細地勘查了案發現場。

死者面向高大的無字墓碑而坐,整體形態仍然保持著做法事時的盤腿坐姿。身上衣物完整,未見明顯外傷。其面部肌肉扭曲,兩眼圓睜,往外凸出,從相關狀況看,附和窒息而死的特征。

致其死亡的應該就是纏繞在脖頸處的那根布條。布條約三公分寬,長一米左右,邊緣平滑整齊,兩頭呈三角尖形,應該是出於某種用途而制成的帶狀紡織物。從成色上看,它已十分陳舊,而且肮臟不堪,早已看不出本來的顏色,有些地方甚至已經出現因腐朽而導致的毛絮。

墓地不大,面積超不出五六十平方。除了水泥墓冢和墓碑下的石制底座外,全部都是荒蕪的雜草地。此時冬季天寒,地上密布著枯黃的草根,地表凍得堅硬,很難在上面找到腳印一類的蹤跡。

墓地正南方向面對的是祭堂後屋,正北方向則是一座懸崖,山壁陡峭,高度足有四五十米,這個方向上絕不會存在通往外界的道路。

墓地東西兩向則是雜密的灌木叢,從後屋墻壁兩側開始,兩道一人高的竹籬笆將墓地和灌木叢隔絕開來,直達懸崖邊際。籬笆紮得很密,當初的目的應該是防止山中的野獸闖入,騷擾到墓穴中安息的亡靈。此時的籬笆完好無損,沒有倒塌或被扯開的痕跡。而竹籬笆的強度,也不可能承受一個人從上面翻越。

種種跡象表面,在這樣一個空間內,若有人出入,必須通過那兩間小屋,而羅飛一直在前屋端坐,寸步未離。

那麽,是誰勒死了德平和尚,難道是會是他自殺嗎?

不久後趕到的李冬大夫堅決否定了這個假想。

“一個人如果自殺,上吊、撞墻、跳崖、割脈都可以做到,但象這樣自己把自己勒死,是決不可能的。因為人在窒息過程中所感受到的痛苦是超出人體忍耐極限的,沒有人能將這樣的事情完成,也就是說,在中途,你肯定會由於生理上的極度痛苦而失去繼續行為的能力――要知道,把自己勒死也是要用很大的力氣的。所以,德平和尚的死,毫無疑問是他殺。”

羅飛非常贊同李冬的論述,但這意味著他不得不面對一個棘手的問題:勒死德平的人是怎樣進入這塊小小的墓地,又是怎樣離去的呢?

“還有一個地方也是令人迷惑的。”李冬皺著眉頭,似乎在思考另一個問題,“德平和尚雖然不是自殺,但似乎死得心甘情願。”

羅飛其實也注意到了這一點,但他更願意聽一聽專業醫生的意見,於是他用目光鼓勵對方繼續說下去。

“從死者的姿勢看,他在被勒死的時候,沒有進行任何的掙紮。他似乎便一直這麽靜靜地坐著,等待著死亡的到來。這也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不過,如果具備必死的決心和堅韌的毅力,倒是也有實現的可能性。”李冬一邊說,一邊和屍體對視著,仿佛能從死者的眼中讀出對方臨死前的心理狀態。

“不錯,不管是誰殺了他,他確實沒做一點反抗。可這是為什麽呢?”羅飛低聲自語,心中充滿了疑惑,懊悔,甚至還有一點點的惱怒。

自從島上的迷案一樁樁發生以來,這應該是羅飛最接近謎底的一次調查了。他已經把德平逼得無路可退,那個隱藏多年的秘密看起來可及。可就在這個時刻,那個神秘的“黑手”卻再一次將線索掐斷了,更可惱的是,這樣的變化居然就在自己的眼皮底下發生,而自己卻毫無察覺。本來已經被自己掌握的局面在這一回合的交鋒之後,又變得異常被動,實在是讓人有些難以接受。

“羅警官,從屍體狀況看,德平應該是剛剛死亡不久,你是第一個到達現場的,難道就沒有發現一點關於兇手的線索嗎?”李冬顯然沒看出羅飛心頭的郁悶,自顧自提出了這個令人尷尬的問題。

“我不僅是第一個到達現場,甚至可以說,我根本就沒有離開過現場。”羅飛把案發前後的情況告訴了李冬,然後苦笑了一下,無奈地說:“而這個兇手,卻是來去毫無蹤跡,便象從來沒有存在過一樣。”

“什麽?有這樣的事情?”李冬詫異地瞪大了眼睛,“這麽說來,兇手是眼看秘密將被揭穿,所以急著殺人滅口?可他總不會憑空從地裏鉆出來吧?就算他先前就躲在了後屋或者墓地中,那他行兇後又去了哪裏?難道說,他有飛檐走壁的本領,或者從懸崖上飛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