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可疑的頭發

一場慰祭亡靈的法事卻演化成一幕集體中毒的險劇,這樣的變化令羅飛也有些始料未及。好在自己應急得當,而李冬又恰好具有解毒的經驗,眾人才涉險過關。繼臧軍勇先行離去後,剩下的人略休整了片刻,也各自散去。

羅飛先把蒙少暉送回住處,安排他睡下。這個文弱的年輕人經歷這番身心的雙重折磨,早已有些支撐不住了。而羅飛尚無法安心休息,李冬從小屋離開時曾給他一個暗示,現在時間也差不多了,羅飛獨自一人往李冬家中趕去。

李冬也沒關門,似乎正在等待羅飛的到來。羅飛徑直走進屋內,開門見山地直問:“李大夫,有什麽情況?”

李冬稍稍客氣了兩句,招呼對方坐下後,首先說道:“我剛剛去了王阿婆那裏,查看了她家裏的茶葉。那些茶葉――”他略微停頓了一下,“全都沒有發現問題。”

“哦?”羅飛完全明白李冬話中的潛台詞,他摸摸自己的下巴,“那就是說,後來投毒的可能性很大?那會是誰呢?惠通?或者是德平?”可他又自己搖了搖頭,惠通一副膽小怕事的樣子,沒有任何理由和跡象表明他會投毒;而德平是現場中毒最深的人,把他認定為投毒者同樣於理不容。

“要將一把‘美人眼’的葉子加到茶壺裏面,並不是一件很困難的事,不一定是小屋主人才有可能完成。”

“嗯?你有什麽想法?”羅飛意識到李冬的話裏還有隱言,立刻用炯炯的目光看著對方。

“有一個情況,剛才我在現場的時候不方便直說,所以我暗示你來找我。”李冬舔舔嘴唇,然後很鄭重地說道:“臧軍勇,他並沒有中毒。”

“什麽?”這可是個重大的發現,羅飛加重語氣反問,“你敢肯定嗎?”

李冬點點頭:“雖然他在偽裝,但一個人有沒有真正中毒,是逃不過醫生的眼睛的。在注射針劑的時候,他的眉頭微微皺了一下,說明他感覺到了針尖紮入的疼痛。這對一個身中劇毒,腸胃中正猶如刀絞般的人來說,絕對是一個不正常的現象。所以我特別留意了他的眼睛,瞳孔完全正常,而你們,全都出現了瞳孔放大的症狀。”

羅飛低頭沉思,一些點滴的線索在他腦子裏匯集:臧軍勇應該是和德平、金振宇同時喝的“凈心茶”,但“毒發”時間卻晚得多,而且他也恢復得最快,的確很有可疑之處。再往深裏想時,羅飛突然心中一亮:對了!自己喝茶時曾發現桌子邊緣被茶水打濕,當時以為是惠通倒茶時潑出來的,現在看來,很可能就是臧軍勇偷偷倒掉的茶水,他並沒有喝那杯“凈心茶”!

“你提供的情況非常有價值!”羅飛很坦誠地看著李冬,表達了自己的贊許,“不過,我現在沒有時間對你表示感謝,我有重要的事情要立即去做。”

李冬非常理解地笑了笑:“你盡管去忙你的。我想,你馬上要去的地方應該是臧軍勇的家,對吧?”

羅飛點點頭,他發現自己和這個小夥子之間有種難得的默契,這不禁使他懷念起了在南明山派出所時的好搭档――周平,這兩人至少具有下列幾個相同點:熱情,有正義心和責任感,做事情認真負責。

臧軍勇的家就住在溶洞附近,羅飛以前雖然從未去過,但在村子裏稍一打聽,就找到了目的地。因為這間房子本身就非常紮眼,高門闊瓦,墻壁上整齊地貼著高档的馬賽克,顯示出房屋主人在海島上不同一般的財力。

面對羅飛的突然造訪,臧軍勇顯得毫無心理準備。他足足愣了有五、六秒鐘,才恍然回過神來,然後換上一副客氣的笑臉,把羅飛讓到了屋內。

“怎麽樣?身體恢復了嗎?”羅飛見桌子上擺著酒菜,知道對方剛才正在自斟自飲,便故作關心地說道:“喝上了?剛解了毒,可得注意身體啊。”

臧軍勇尷尬地幹笑了兩聲,轉頭招呼自己的老婆去泡茶,然後問羅飛:“羅警官,這麽晚還過來,有什麽事情?”

羅飛暫且不說什麽,待接過臧軍勇老婆端來的茶後,卻沒有飲用,而是沿著桌沿倒在了地上。

臧軍勇立時變了臉色:“羅警官,你這是什麽意思?”

羅飛“哼”地冷笑一聲:“什麽意思?我來就是要問你這個問題!”

臧軍勇低下頭,額上隱隱泛起青筋,片刻後,他心知瞞不過去,索性仰起臉,滿不在乎地坦承:“沒錯,我是沒喝‘凈心茶’,那又怎麽樣?我最怕喝那苦不拉幾的東西了,而且什麽心不清凈,便會被鬼魂迷惑,我根本不信那個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