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第2/3頁)

“他以前確實迷戀過很多女人。這些女人在某一段時間可能會令他著迷,但很快就會成為過眼雲煙。他愛上的通常都是具有某種共性的女人——那就是她們對他並不寄予太高的期望。但這次這個女人卻不一樣了。要知道,她還算不上是個女人呢。她就是個小姑娘,用卡羅琳的話來說,她真摯得要命……她也許看起來老於世故,說出話來也頭頭是道,但在對待愛情問題上卻偏執得可怕。由於她自己對埃米亞斯·克雷爾一往情深,於是就認為他對她的感情也是同等的。她毫不懷疑他們之間的激情可以一生不渝。她連問都沒問就認為他一定會離開他的妻子。

“你們可能會問,那為什麽埃米亞斯·克雷爾沒有跟她挑明,從而讓她不再抱有幻想呢?我的答案是——那幅畫。他想要完成那幅畫。

“對有些人來說,這聽起來簡直不可思議——但對於任何了解藝術家的人來說,卻是見怪不怪了。而且我們已經基本上接受了這種說法。現在看來克雷爾和梅瑞迪斯·布萊克之間的談話也就很容易理解了。克雷爾有些尷尬——他拍拍布萊克的後背,很樂觀地向他保證整件事情就要搞定了。要知道,對埃米亞斯·克雷爾來說,所有的事情都很單純。他正在畫一幅畫,結果卻被兩個女人所拖累,這兩個女人在他看來爭風吃醋又神經兮兮——只是他絕不允許她們中的任何一個去妨礙他完成這幅此生最重要的作品。

“如果他把實情告訴了埃爾莎,這幅畫就要泡湯了。或許在最初的那股沖動之下,他確實說過要離開卡羅琳。戀愛中的男人的確會說這樣的話。或許他當初也只是放任別人去猜想,就像他後來依然放任別人去猜想一樣。他並不在乎埃爾莎心裏會有怎樣的憧憬,她愛怎麽想就怎麽想吧,只要能讓她再保持安靜一兩天就大功告成了。

“然後,他就會告訴她實情,告訴她他們之間的關系結束了。他從來都不是個會為此感到良心不安的人。

“我想,他一開始確實努力過,不想和埃爾莎糾纏不清。他警告過她自己是個什麽樣的人,但她不肯聽,反而還迎上前去,去迎接她的宿命。對於像克雷爾這樣的男人來說,女人只是些玩弄的對象而已。如果你問他的話,他可能會輕描淡寫地回答說埃爾莎還很年輕——她很快就會緩過勁兒來的。這就是埃米亞斯·克雷爾的思維方式。

“事實上,他的妻子才是他唯一在乎的人。他並不特別擔心她,她只需要再多忍上幾天就好了。對於埃爾莎口無遮攔地把什麽事情都說給卡羅琳聽,他感到很生氣,但他依然很樂觀地認為這一切都‘沒什麽了不起’。卡羅琳肯定還會像以前每一次那樣原諒他,而埃爾莎呢——埃爾莎也就只能‘將就著忍了吧’。對於一個像埃米亞斯·克雷爾這樣的男人來說,生活中的問題就是這麽簡單。

“但我想,在最後那天晚上他真的開始擔心了。是為卡羅琳,而不是為埃爾莎。也許他去了她的房間,而她拒絕和他說話。不管怎麽樣,經過一個不眠之夜,早飯後他把她叫到了一邊,把實情一股腦兒地說了出來。他確實迷戀過埃爾莎,不過那都已經是過去的事情了。一等那幅畫畫完,他就決定不再見她。

“作為回應,卡羅琳·克雷爾氣憤地大喊:‘你和你那些女人!’你們看,這句話把埃爾莎和其他那些女人,那些已經各走各路的女人們歸為一類了。而且她又憤憤不平地加上一句:‘哪天我一定要殺了你。’

“她氣壞了,對他的冷漠無情,以及他對那個姑娘的殘忍深惡痛絕。當菲利普·布萊克在大廳裏看見她,並且聽見她自言自語嘟囔著說‘太殘忍了’的時候,她心裏想著的其實是埃爾莎。

“而說到克雷爾呢,他從書房走出來,看見埃爾莎和菲利普·布萊克在一起,於是就粗魯地命令她繼續下去擺姿勢。他不知道的是,埃爾莎·格裏爾剛才就坐在書房的窗戶外面,把一切都聽得清清楚楚。她後來寫給我的那份記錄中關於那段對話的內容並不真實。別忘了,那只是她一個人的說法。

“想象一下吧,當她聽到事實真相以那樣一種殘酷的方式說出來的時候,該有多麽震驚!

“梅瑞迪斯·布萊克已經告訴我們了,在之前一天的下午,他等卡羅琳從實驗室裏出來的時候是背對著房間站在門口的。他當時正在和埃爾莎·格裏爾說話。那也就意味著她是面向著他的,她可以越過他的肩膀看到卡羅琳正在幹什麽,看得一清二楚——而且她也是唯一可能做到這一點的人。

“她看見卡羅琳偷拿了毒藥。她當時什麽都沒說,但當她坐在書房窗外的時候她回想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