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第2/3頁)

他說話的時候看著露西,眼神明顯帶著不滿。“如果不是這個女人,”他的眼神好像在說,“閑著沒事去撬東西——什麽事都不會有。”

這種想法,被哈羅德說了出來。

“對了——呃——愛斯——呃——伯羅小姐,你為什麽會打開石棺看呢?”

露西一直在好奇這家人什麽時候會想到這個問題,她知道警察會第一個問這個問題,但他們現在才想到這個問題,讓她覺得有點兒不可思議。

塞德裏克,艾瑪,哈羅德,溫博恩都看著她。

因為這個回答很重要,所以她早早就把答案準備好了。

“說真的,”她用略帶遲疑的口吻說道,“我也不太清楚……我只是覺得那個地方需要好好打掃一下,我當時聞到了——”她又遲疑了一會兒,“一股非常奇怪、惡心的氣味……”

連大家從惡心的畫面中緩過神來的時間,她都估算得非常精確。

溫博恩小聲說道:“嗯,嗯,確實……法醫說已經死了三個星期了……我覺得我們的心思都別放這上面了。”他對艾瑪一笑,讓她緩和一下變得蒼白的臉色,“只要記著,”他說,“這個可憐的女人跟我們沒有任何關系。”

“但這點你也並不肯定吧?”塞德裏克問。

露西看著塞德裏克,有了些興趣,之前三兄弟的外貌差別已經引發了她的好奇心。塞德裏克身材高大,長著一張粗糙滄桑的臉,一頭蓬亂的黑發,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他剛從機場趕過來時沒有刮胡子,盡管在驗屍前把胡子給刮了,但穿的還是剛來時的那身衣服,這好像是他僅有的衣服——一條老舊的法蘭絨灰褲子,一件打了補丁、破舊不堪的寬松夾克,看起來就像是舞台上的波西米亞風格演員,他對自己的搭配十分滿意。

他弟弟哈羅德則完全相反,是一家大公司的經理,一身典型的城裏紳士的裝扮。他身材魁梧,腰板很直,給人感覺很精神,一頭深色頭發,鬢角有點兒脫發,留著小胡子,著裝一絲不苟,一套剪裁精致的黑色西裝,搭配一條珍珠灰領帶,十分得體。衣著完全符合他的身份——一個精明、成功的商業人士。

他用生硬的口氣說:

“實話說,塞德裏克,這是個多余的問題。”

“沒明白我的意思吧?她死在我們的倉庫,她來這兒幹什麽?”

溫博恩咳嗽了一聲,說道:

“可能是——呃——約會,我聽說,當地人都知道鑰匙掛在門外的釘子上。”

他的語氣中透露出對這種做法的責難,這話說出來已經不用點名道姓了,艾瑪抱歉地回答:

“這種習慣是戰時留下的,當時是給防空隊員用的,那兒有個小火爐,他們用來煮熱可可。之後,因為那兒沒什麽別人覬覦的東西,我們就把鑰匙掛那兒了,對婦女協會的人也方便些。如果我們放在屋內——當他們想要準備場地時,我們卻沒人給他們送鑰匙,這種情況就比較尷尬了,家裏只有些白天幹活兒的女仆,沒有全天的仆人……”

她的聲音越來越小,像上了發條的玩偶一樣,一個字一個字地解釋著,對這個原因一點兒都不感興趣,她的心好像已經飄到別的地方去了。

塞德裏克疑惑地瞥了她一眼。

“艾瑪,你很憂慮。有什麽事嗎?”

哈羅德有些煩躁地問道:

“是嗎,塞德裏克,你能問問是什麽事嗎?”

“我剛問了。這樣也是情有可原的,因為一個陌生的年輕女人在拉瑟福德莊園被殺了,”他的口吻很像維多利亞時代的戲劇演員,“艾瑪肯定被嚇到了——但艾瑪一直是個理智的人——我不知道她現在為什麽這麽憂慮,哎,不管了,會適應的。”

“不是人人都像你一樣,殺人案對於有些人而言,接受起來要困難些,”哈羅德用尖酸刻薄的語氣說道,“馬略卡島上應該經常有人被殺吧——”

“伊比沙島,不是馬略卡島。”

“一個樣。”

“不一樣——是兩座完全不同的島嶼。”

哈羅德繼續說道:

“我要說的是,跟暴躁的拉丁人生活在一起,殺人案在你看來可能是家常便飯,但在英國可不是這樣,這在我們看來是很嚴肅的事。”他越說越來氣,“還有,塞德裏克,你穿成那樣出席公開的死因審判——”

“我的衣服有什麽問題?很舒服。”

“不得體。”

“好吧,再說了,我只帶了這一套衣服。我匆匆忙忙趕回家跟家人一起處理這件事,所以沒來得及整理我的行李箱。我是一個畫家,衣服穿著舒適就好。”

“所以你還在畫?”

“哈羅德,什麽叫我還在畫——”

溫博恩先生擺出威嚴的架勢,清了清嗓子。

“這種爭吵毫無意義,”他責備道,“親愛的艾瑪,我想問問在我回倫敦之前,你們還有什麽需要我處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