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第2/3頁)

“艾瑪小姐很勇敢,在令人惡心的環境下配合了我們的工作。”培根說。

“好樣的,艾瑪。”坎佩爾拍了拍她的肩膀,“你是個承受力很強的孩子,我一直是這樣認為的。你父親一切正常,進去和他簡單說兩句話吧,再去餐廳喝一杯白蘭地,保證你喝完之後恢復正常。”

艾瑪高興地沖他笑了笑,走進了大書房。“這種女人不多了,”坎佩爾看著她的背影說,“讓人惋惜的是她還沒結婚,這就是身為家裏唯一的女人要承受的後果吧,另一個女兒很清楚這點,我記得她十七歲就結婚了。艾瑪是個好女人,以後也肯定是個賢妻良母。”

“應該是太愛她父親了吧。”培根說道。

“她並沒有那麽愛她父親——但她有女人的本能,得讓家裏的男人高興。她知道她父親喜歡別人照顧,所以她就照顧著他,對她的哥哥們也一樣,她會讓塞德裏克覺得他是個好的畫家,會讓那個叫什麽名字來著——哈羅德——知道她很依仗他英明的決定——會讓阿爾弗雷德知道他滑頭的交易把她給嚇了一跳,對,她是個聰明的女人——一點兒都不傻。對了,需要幫忙嗎?要不要我看看屍體,約翰斯通(警察局的法醫)已經檢驗完了?看看是不是我的醫療事故?”

“坎佩爾醫生,我正有此意,我們要確認她的身份,請克瑞肯索普老先生去是不是不太合適?他受不了吧?”

“受不了?無稽之談!如果你不讓他看一眼的話,他不會原諒你我的。他是個喜歡湊熱鬧的人,大概有快十五年沒見過這麽刺激的事了,而且一分錢也不用花!”

“那他的身體沒什麽大問題了?”

“他七十二了,”坎佩爾說道,“這就是他唯一的問題。他有風濕性疼痛——這個年紀誰沒有呢?但他稱它為關節炎,他飯後有心悸的症狀——他也會把這些歸為心臟疾病,但他什麽事都能做。我有很多這樣的病人,那些有病的反而常說自己沒病。走吧,去看看你們發現的屍體,氣味肯定很難聞吧?”

“約翰斯通估計她是兩至三周前被殺的。”

“那更惡心了。”

坎佩爾站到石棺旁邊,好奇心占了上風,由於本身工作的原因,面對那種難聞的氣味,他沒有後退半步。

“從沒見過,不是我的病人,也沒在布拉克漢普頓見過她,她生前一定很漂亮——哼——一定有人對她圖謀不軌。”

他們走出了倉庫,坎佩爾看著這幢建築。

“在這個,他們怎麽稱呼這地方的——長倉庫——的石棺裏發現的?真是不可思議!誰發現的?”

“愛斯伯羅小姐。”

“哦,就是那個才來家裏做事的女人?她這是幹什麽呢,在石棺裏找東西?”

“這個,”培根嚴肅地答道,“我等會兒就要去問。那,克瑞肯索普老先生,你能不能——”

“我帶他來。”

老克瑞肯索普嚴嚴實實裹了幾條圍巾,步子比較輕快,坎佩爾跟在他身邊。

“成何體統,”他說道,“成何體統!這個石棺,我是從佛羅倫薩買回來的——應該是一九〇八年——還是一九〇九年?”

“平復一下心情,”坎佩爾提醒他,“現場很惡心。”

“不管身體狀況如何,我都要盡我的義務,不是嗎?”

只是去倉庫裏辨認一下屍體原本是件簡單的事情,他們卻好像在裏面待了很長時間,老克瑞肯索普快步從裏面走了出來。

“沒見過!”他說,“這算怎麽回事?實在太不得體了。我記起來了——不是佛羅倫薩——是那不勒斯,非常精美的藝術品。這個蠢女人居然會跑過來,讓自己死在裏面!”

他捏緊了左邊的外套。

“我的心臟……受不了……醫生,艾瑪在哪兒……”

坎佩爾挽著他。

“你等一會兒會舒服些的,”他說,“我給她開了點兒‘興奮劑’,白蘭地。”

他們一同朝莊園走去。

“先生,求你了,先生。”

培根轉過頭去。兩個騎著單車的男孩氣喘籲籲的。臉上寫滿了渴望。

“先生,求你了,可以讓我們看看屍體嗎?”

“不行。”培根答道。

“先生,求你了,先生,你也許永遠不知道她是誰,我們可能會知道,求你了,通融一下吧,不公平啊,有兇殺案,還是在我外公家的倉庫,很難再有這樣的機會了,先生,通融一下吧。”

“你們是誰?”

“我是亞歷山大·伊斯特裏,這位是詹姆斯·斯托塔德·韋斯特。”

“你們在這附近見過一個穿淺色松鼠毛外套,金色頭發的女人嗎?”

“呃,我記不太清了,”亞歷山大機靈地說道,“如果你讓我看一眼的話——”

“桑德斯,帶他們進去,”培根對守在長倉庫門口的警察說道,“童年也只有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