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名探登場(第2/5頁)

“我的上帝啊”亨利爵士說,“有這麽巧?喬治,這正是我那位特殊人才,獨一無二、四星級的老姑娘。老姑娘中的超級老姑娘。她還是設法到了梅登厄姆,而不是安安穩穩地坐在聖瑪麗米德的家裏,正好在恰當的時機攪和到一樁謀殺案裏來。又一樁謀殺被廣而告之——就為了能讓馬普爾小姐聊以自娛。”

“好吧,亨利,”賴德斯代爾譏諷地說道,“我很高興見見你的這位十全十美的小姐。來!我們去遊樂飯店會會這位女士。瞧,科拉多克看上去很懷疑呢。”

“沒有的事兒,局長。”科拉多克彬彬有禮地回答。但他卻在暗自揣測,有時候自己這位教父或許過於誇張了。

2

簡·馬普爾小姐即使與科拉多克想象得不算極為接近,也相差不遠。她遠比他所想象的要慈祥得多,也要老得多。她看上去確實是飽經風霜了。頭發雪白,粉紅的臉上布滿皺紋,一對藍色的眸子柔和且天真無邪,全身裹在厚厚的羊毛衣裏。她肩上披著一條羊毛花邊披肩,手上忙著織一件嬰兒鬥篷。

一見到亨利爵士,她高興得完全語無倫次了,而在被介紹給局長和科拉多克警督時,更是激動不已。

“說實在的,亨利爵士,真是有幸……真是何等有幸。自從上次見到您,都過了這麽久……是的,我的風濕病最近很糟。當然,我本來是付不起這個飯店的房錢的,如今他們的要價可真是瘋狂。可雷蒙德——我的外甥雷蒙德·韋斯特,您可能還記得他——”

“誰都知道他的大名。”

“是的。這可愛的孩子寫的那些充滿智慧的書一直都很成功——他從不寫愉快的事情,還為此感到自豪。這可愛的孩子堅持要支付我的一切花銷。而他可愛的太太作為藝術家也掙得了名聲。主要是用窗台上一缽缽凋謝的花兒和折斷的梳子。我從沒敢告訴她,但我還是更欽佩布萊爾·萊頓[1]和阿爾瑪·塔德瑪[2]。哦,瞧我又在嘮叨了。還有警察局局長本人——我實在沒有料到——我那麽怕占用他的時間——”

“地地道道的老糊塗。”感到厭煩的科拉多克警督在心裏嘀咕道。

“到經理的私人辦公室去,”賴德斯代爾說,“我們可以在那兒好好談談。”

於是,馬普爾小姐脫下羊毛披肩,收拾好了備用的毛線針,然後她便同他們一道走進羅蘭森先生舒適的客廳,一路上顫顫巍巍,抱怨連天。

“好啦,馬普爾小姐,讓我們來聽聽您有什麽要說的。”局長開口了。

馬普爾小姐以出人意料的簡潔方式切入正題。

“是一張支票,”她說,“他塗改了支票。”

“他?”

“在這兒的服務台幹活兒的那個年輕人,就是據稱導演那場打家劫舍的戲並開槍打了自己的那個人。”

“您是說他塗改了一張支票?”

馬普爾小姐點點頭。

“是的。我帶來了。”她從包裏抽出支票,放在桌上,“這是連同我的其他東西今早從銀行寄來的。您瞧,原來是七鎊,他改成了十七。數字七前面加了一筆,七字後面又添了個十[3],還很巧妙地用一個小墨點把整個字弄模糊了。幹得真精妙。我看是經過一定練習的。用的墨水是同一種,因為我實際上是在服務台寫的支票。我認為他應該是慣犯了,您看呢?”

“這次他可挑錯了人。”亨利爵士說。

馬普爾小姐點頭表示同意。

“沒錯,恐怕他不該在犯罪的道路上走得太遠。他對我下手是個失誤。忙得不亦樂乎的年輕新婚婦女,或者墜入情網的女孩子——這種人管它數目是多少,都會在支票上簽字,而且不會仔細看存取款的記錄。可對一個已經習慣精打細算的老太太下手——這就找錯了對象。十七鎊這樣一筆數字我是絕不會簽的。二十鎊這樣一個整數,是每月的固定費用。至於我的個人花銷,我通常兌換七鎊的現金——過去是五鎊,可如今什麽都漲了。”

“也許他使您想起了什麽人?”亨利爵士提示性地問道,目光裏帶著狡黠的神色。

馬普爾小姐朝他微笑著搖了搖頭。

“你真調皮,亨利爵士。事實上的確是的。魚店的弗雷德·泰勒。他總是在先令那一欄額外加上一。現在大家魚都吃得不少,結果賬單就變長了,很多人從不把數字自己加一遍。每次都會有額外十先令進入他的口袋,錢雖不多,可足夠他買幾條領帶,並帶傑西·斯普拉格——布店的那個女孩子——去看電影。揩點油,這就是這些年輕小夥子們想幹的。對啦,我到這兒的頭一周,我的賬單上就出了差錯。我給那小夥子指出來,他非常誠懇地道了歉,而且樣子很內疚。可我當時心裏就對自己說:‘你可有一雙極具欺騙性的眼睛呢,年輕人。’而我指的,”馬普爾小姐接著說道,“就是那種直視著你,一動不動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