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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從犯罪現場和證物上看,依舊有少許共同點——每個遇害者都是負責兇殺案的男性警探,死因都是頭部遭到致命槍擊,遭到槍擊時現場沒有任何目擊證人。除此之外,我們還找到了兩個關鍵共同點,這正是我們著手突破的地方。我們發現每件案子裏留下的遺言中都引用了埃德加·愛倫·坡的詩,這是第一點。另一個關鍵點在於,每個遇害者的同事都認為他們生前因太過投入某件兇殺案而心情抑郁,其中兩個遇害者還曾向心理醫生尋求幫助。如果翻到下一頁……”

會議室裏響起翻動紙張的沙沙聲。我能感受到一種殘酷的入迷正從每個人身上蔓延開來。我仿佛陷入了一個不真實的時刻,此刻的感受大概就跟一個編劇最終看到他的電影出現在銀幕上的心情一樣。在此之前,這一切被藏匿在我的記事本、電腦和大腦裏,只是存在於某個極遠之境的一種模糊的可能性。但現在,在這裏,一屋子調查人員公開討論著,看著打印好的一切,逐一確認這些恐怖的猜想。

下一頁是所有遇害者的遺言,這些遺言都摘自愛倫·坡的詩,都是我前一晚才找到並在記事本裏記錄下來的。

“這些遺言無可辯駁地證實了幾件案子之間的關聯,”多蘭說道,“我們的這位詩人熱愛愛倫·坡。我們現在還不知道兇手為什麽這樣做,在你們出外勤期間,這就是留在匡提科本部的我們要解決的問題。我把接下來的時間交給布拉德,他將告訴諸位有關這個問題的一些情況。”

緊挨著她的那名探員站了起來,接手了局面。我飛快地翻到材料的第一頁,找到探員布拉德利·黑茲爾頓的名字。布拉斯和布拉德,真是一對好搭档的名字,我這樣想著。布拉德身材頎長,臉上滿是痘坑。在開口說話之前,他先推了推眼鏡,把它推回到鼻梁上。

“我們現在掌握的這些案子中共有六條引語——這個數據已經把巴爾的摩的案子算在內,這些語句分別摘自愛倫·坡的三首詩歌以及他的遺言。我們正在研究這些詩歌,看看是否能找出它們的共同點,比如這些詩歌的內容,以及它們跟兇手之間會有什麽關系。任何可能性我們都會考慮。有一點非常明確,兇手正是用這種方式戲弄我們,哪怕為此承擔相當大的風險。如果不是這家夥決意引用愛倫·坡的作品,我想我們今天也不會坐在這裏,麥克沃伊先生也不會發現這些案件之間的聯系。綜上所述,這些詩句就是兇手的簽名。我們正在嘗試弄清楚,為什麽他會選擇愛倫·坡,而不是,呃,比如說沃爾特·惠特曼,但我——”

“我來告訴你為什麽,”遠遠坐在桌子另一端的一個探員說道,“因為愛倫·坡是個變態的雜種,我們要找的這個家夥也是個變態小雜種。”

有人大笑起來。

“呃,是的,你說的很可能是對的,”布拉德說道,完全沒意識到那個探員的話只是為了讓大家放松一下,“盡管如此,布拉斯和我還是會深入研究這個問題;如果大家有什麽看法,我也很願意傾聽。至於現在,我先簡單介紹一下。愛倫·坡被譽為‘偵探小說之父’,擁有這個名號是因為他出版了一本小說《莫格街兇殺案》,本質上說,這是第一本推理小說。所以,我們要找的這個兇手,很可能把他一系列的犯罪活動視為一個解謎遊戲,用他炮制的謎題來嘲弄我們,把愛倫·坡的詩歌設置成解謎線索來奚落我們。另外,我正在閱讀一些著名的有關愛倫·坡的評論和分析文章,發現了一些很有價值的內容。這個兇手引述的詩篇裏,有一首《鬧鬼的宮殿》,這首詩本身又出現在一部短篇小說《厄舍古屋的倒塌》中。我想在座諸位都聽說過這篇小說,可能有些人還讀過。總而言之,對這首詩的權威分析是這樣的:從表面上看,它是在描述這座厄舍古屋,但同時,它又在暗中精心地刻畫這個故事的中心人物羅德裏克·厄舍。如果各位參加了昨天晚上的簡報會,就會知道,這個名字曾經出現在第六號遇害者的案子裏。我很抱歉,是肖恩·麥克沃伊一案。我不應該僅僅用數字指代他。”

他望向我,點點頭表示歉意。我也向他點頭致謝。

“在這首詩裏是這樣描述的……請稍等。”布拉德開始翻閱他的筆記,找到需要的那頁,又把眼鏡推回鼻梁上,繼續說道,“好了,找到了,‘杏黃的旗幟熠熠生輝,燦金奪目,在高高的殿頂漫卷飛舞’,再往下看,我們能找到‘沿著宮殿的潔白華壁’,好,再下面幾行,又提到‘兩扇明亮的窗戶’等。總而言之,把這些詩行轉述成描述性的句子,大意就是一個隱居的白人男子,有一頭金發,可能是有些長或者帶卷的金發,還戴眼鏡。這就是嫌疑人的外貌側寫,你們可以從這個相貌描述著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