賽馬場裏的古怪小偷

觀眾席裏不斷爆發出狂熱的叫喊聲,幾萬名觀眾像瘋了一般到處亂跑,隨時都有可能引發一場騷亂。今天到場的觀眾尤其多,你只能看到那些人的手和臉,就好像大海中泛起的浪頭一樣波濤洶湧。

這裏是巴黎郊區的一個最大的賽馬場,第五場比賽剛剛進行完,而且,在這場比賽中,爆出了一個非常大的冷門。

名馬利塞是大家一致看好的奪冠熱門,可它居然只拿了一個季軍;克勒拿這匹馬從來沒有被人關注過,可這次卻出人意料地拿了一個第一名。

“他媽的……”一個賭客已經氣得臉色發青了,他把未能中獎的馬票撕得粉碎,用力地扔在了地上。這個人肯定輸了不少錢。而那些帶勁地搖晃著自己手中的馬票的人,則像瘋子一樣朝領獎窗口奔去,顯而易見,他們都是中了大獎的人。一面是得意揚揚的中獎者,而另一面則是輸得身無分文的失意者。賽馬場就是這麽一個大喜與大悲相互交織著的怪物。

第五場比賽就以這樣一種任何人也沒有想到的結果結束了。接下來還有四場比賽,不過賠率都很小,因此很多興致不高的人都想要離開,於是,他們都站起身來,朝出口擁去,造成場面極為混亂。尼古勒在人群之中已經擠了很長時間了,好不容易才到了出口。突然,一個人朝他胸前撞了過來。

尼古勒趕緊伸出雙手,把胸前的衣服口袋緊緊地按住了。

“出什麽事了?”他的妻子艾娜一直跟在他的身後,這時非常不安地問道。

“沒什麽,我一直都很小心謹慎,這筆錢可不是小數目啊!”尼古勒伏在他妻子的耳邊,低聲說道。

“你這個人可真是讓人不省心啊!身上揣著這麽多錢還到這裏來湊熱鬧,你知不知道,這可是咱們的全部家當啊!”

“我怎麽會不清楚?快別啰唆了!”

“況且咱們今天中了大獎,就你那個小錢包,恐怕已經裝不下了吧?”

“不錯,可我今天並沒有帶那個舊錢包,而是帶了一個新的。因為我早就預感到今天會中大獎了,所以及時換了一個新的。”

說著,尼古勒把手緊緊地按在鼓鼓囊囊的衣袋上面,得意地笑了起來。

“哦?是嗎?你用了新買的那個錢包裝著它們,是這樣的嗎?我以為你用的還是那個舊錢包呢。”

“我早就下決心不再用它了,要知道很早以前我就把它扔到櫥櫃裏面了。那還是三年之前在一個舊貨商店裏買的二手貨呢。盡管是摩洛哥皮制成的,上面還紋著鎦金的圖形,可它已經很破舊了,甚至連圖形都看不清了。盡管那個舊貨商店的店主曾經跟我說過,它是與一個侯爵家賣掉的一堆舊貨夾雜在一起的東西,可它現在畢竟已經破舊不堪了,所以只好將它棄置不用。”

尼古勒夫妻和他們的侄子加拜理經常出入這個賽馬場,由於他們三個人總是一起來,所以在觀眾當中非常引人關注。當然,他們與賽馬場銷售馬票的人也非常熟識。

尼古勒的臉孔坑坑窪窪的,蓄滿了紅黑色的胡須,而且他的鼻子上總是架著一副黑眼鏡,所以很少有人能夠看清楚他的長相。他的雙眼早就失明了,所以,當他在觀眾席裏走動的時候,都由妻子或者侄子攙扶著,與此同時,他的手裏總是拿著一根很粗的手杖。他是一名職業的按摩師。

他的妻子艾娜原本非常漂亮,可由於不愛打扮且衣著簡樸,所以並不引人注意。她手裏拿著的東西和身上穿著的衣服,都遠遠落在時代潮流的後面。不過,她是一位賢良淑德的家庭婦女。

他們的侄子加拜理今年才十八九歲,看起來非常地機靈。這個小夥子略顯削瘦,皮膚白凈,不過,最與眾不同的還是他那一雙如女孩子一般秀美的大眼睛,再有就是一頭令人艷羨萬分的金黃色卷發了。

他們在第五場賽馬中得了大獎,離場的時候被裹在了人山人海之中。最後,他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從人群之中擠了出來。尼古勒剛一出來就停下了腳步,想要點上一支雪茄來犒勞一下自己。

“喂,這位先生。”突然,他身後的一個人拍了一下他的肩頭。

他連忙轉過頭來,他的妻子告訴他說拍他的人是一位高級警察。從這個人穿著的服裝和胸前佩戴的銀質胸章就可以看出來。

“這只表是不是你的?”說著,警察遞給他一只金色手表。

失明的尼古勒接過了表,仔細地摸了摸。

“不錯,這確實是我的表。我名字的第一個字母——‘N·D’就刻在這只手表上,我的名字叫做尼古勒·得庫華。”

他一邊說著,一邊連忙用手按了按上衣口袋,在確定錢包還在那裏之後,他長長地出了一口氣。

“你還有什麽東西被小偷偷走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