證券經紀人的書記員(第2/8頁)

“我是從台階上發現的,我的朋友。你家的台階要比他家的台階薄三英寸,是磨薄的。請允許我來介紹一下。坐在馬車上的這位先生是霍爾·派克羅夫特先生,我的委托人。喂,車夫,讓馬車跑得快點,那樣我們正好可以趕上火車。”

我坐在派克羅夫特先生的對面,他是一個年輕人,身材魁偉、氣宇軒昂,看起來坦率誠懇。他蓄著微微卷曲的小黃胡子,頭戴一頂閃亮的大禮帽,身穿一套整潔樸素的黑禮服。很容易看出來,他是那種聰明伶俐的城市青年。他們這種人被稱為“倫敦佬”[1],他們組成了英國最著名的義勇軍團。這些人中湧現出許多優秀的體育家和運動員,在英倫三島上來說要多於其他階層。他的臉色紅潤,表情自然而愉快,但是他的嘴角下垂,似乎有一種不尋常的悲傷。但是,直到我們坐在了前往伯明翰的頭等車廂裏時,我才知道他所遇到的那件麻煩的事。他正是因為這件事才向歇洛克·福爾摩斯求助的。

“火車要在七十分鐘後到站,”福爾摩斯說道,“霍爾·派克羅夫特先生,請你利用這段時間把你對我說過的你的那些有趣的經歷,再從頭到尾說給我的朋友聽聽,並請你盡量講得詳細一些。對我來說,再聽一遍這些事件的始末也是非常有用的。華生,這件案子可能有些名堂,也可能不算什麽。但是,至少證明我們都喜愛那些不尋常的、荒誕的事情。現在,派克羅夫特先生,我不再打擾你了。”

我們的年輕旅伴望著我,雙眼似乎在閃著光。

“最糟糕的事情是,”他說道,“我好像完全上當了。當然,表面上看起來我好像沒有上當,其實我也沒察覺出已經上當了。不過,如果我真的丟掉這個飯碗,那就真的是一場空,那麽我該是多麽愚蠢的人呀。華生先生,我不擅長講故事,我就對您說說我遇到的事情:我原本在位於德雷珀廣場旁的考克森和伍德豪斯商行工作,但是今年剛入春的時候,商行被牽涉進委內瑞拉公債券案,從此一蹶不振,這件事你一定有印象。商行被迫宣布破產,而我們二十七名員工也全都被辭退了。我在這家商行工作了五年,老考克森先生為我寫了一份鑒定書,他對我評價很高。我向幾家公司表達了應聘的意願,但是因為現在失業的人太多了,所以在很長時間裏我到處碰壁,找不到工作。在考克森商行工作時,我每周可以領到三鎊薪金,這幾年我存下了一些積蓄,大約有七十鎊,我就靠著這點錢維持生活,但是根本就不夠用。很快我就陷入了絕境,甚至買不起應征廣告回信的信封和郵票。我拜訪了許多家公司、商店,走路走的靴子都磨破了,但仍然找不到工作。

“後來,我終於聽說坐落於龍巴德街的莫森和威廉斯大證券行有一個職位空缺。我猜,你可能對倫敦東部中央郵政區的情況不太清楚,那麽我告訴你,這是倫敦最富有的商行之一。那家公司的招聘廣告中規定,只能通過郵遞信函應征。於是,我把老考克森先生為我寫的鑒定書和職位申請書一起寄了過去,因為已經遭受了多次打擊,所以我並沒有抱太大希望。出乎意料的是,我突然接到了商行的回信,信中要求我在下星期一到那裏面試,如果我的外表與商行的要求相符的話,我立刻就可以得到這份工作。我想沒有人清楚這家商行是如何選中我的。有人說,也許是經理隨便將手伸到一堆申請書裏,就抽到我的那份申請書。不管怎麽說,我都是非常幸運的,這真是讓我非常非常高興,我從來沒有這樣高興過。最初的薪水是每星期一鎊,職務和我在考克森商行時一樣。

“接下來我就要說到這件事讓我覺得古怪的地方了。我居住的寓所位於漢普斯德附近波特巷17號。對了,在接到錄用通知的那天晚上,我正坐在房間裏吸煙,房東太太走了進來,手裏拿著一張名片。我接過一看,上面印著‘財政經理人阿瑟·平納’。我不認識這個人,甚至從來沒有聽說過他的名字,我想不明白他為什麽要來找我。但是我還是讓房東將那人請進屋裏。進來的阿瑟·平納中等身材,黑色的頭發,黑色的眼睛,蓄著黑胡須,鼻子微微發亮。他走路輕快,說起話來語速很快,似乎是一個惜時如金的人。

“‘請問,你是霍爾·派克羅夫特先生吧?’他問道。

“‘我是,先生。’我點頭回答,並順手拉過一把椅子,示意他坐下。

“‘你原來是考克森和伍德豪斯商行的員工嗎?最近剛剛被莫森商行錄用為書記員嗎?’

“‘確實如此。’

“‘事情是這樣的,’他說道,‘我聽說過一些關於你的事情,你在理財方面才能突出,曾經做出過不少成績。考克森商行的經理帕克,你還記得這個人嗎,他總是對你贊不絕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