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尊拿破侖的半身像(第4/8頁)

“嗯,這樣做的確不錯,但我對這件案子的處理方法跟你卻不太一樣。”

“那您想怎麽做呢?”

“啊,你千萬別受到我的幹擾。我建議咱們各做各的,然後互相交換看法,取長補短。”

雷斯垂德說:“好的。”

“假如你要回彼特街去,那麽看見哈克先生之後,請代為轉告,說我已經認定,昨晚到他家去的那個人是個殺人狂,對拿破侖極度仇視。這些都有利於他的報道。”

雷斯垂德疑惑地望著他:“這並非你的真實想法吧?”

“為什麽不是呢?或許我不是這麽看的。可是,我保證這能讓哈克先生感興趣,也會讓中央報刊的讀者們感興趣。華生,今天我們還有很多繁雜的工作得做。雷斯垂德,今晚六點希望你到貝克街與我們見個面。另外,死者口袋裏的照片我想先用一下,晚上就還你。如果我沒有判斷錯的話,你也許要在半夜時跟我們出去一趟。祝你順利,晚上見!”

福爾摩斯跟我走到高地街,進了一家名為“哈定兄弟”的賣塑像的商店。有位年輕店員說哈定先生下午才會過來,他是新來的,對情況不太了解。

福爾摩斯帶著失望和煩惱的表情說道:“既然如此,那好吧,我們只得把計劃改變。看來我們只能下午再來找哈定先生了。華生,你肯定也猜出我為何要追查這些塑像來源的原因了。因為我想看看是否有特殊的事情發生,這樣才能正確解釋塑像為什麽會被砸。我們現在先去賀得遜先生位於康寧頓街的商店,看看他能否為我們提供一點啟示。”

一個小時以後,我們坐著馬車趕到了那裏,見到了身材不高但很強壯的賀得遜,他面色紅潤,只是態度有些急躁。

他說道:“是啊,先生,被打碎的塑像原來就放在這個櫃台上。唉!真不像話!強盜既然可以這樣做,我們繳稅還有意義嗎?沒錯,巴爾尼柯醫生從我這裏買了兩尊塑像。一定是那些無政府主義者做的——我就這麽認為。只有那些人才會做出這種事情。從哪裏得到的拿破侖半身像?這跟砸塑像的事有關系嗎?但既然你想知道的話,我就對你說,斯捷班尼區教堂街上有家蓋爾得爾公司,我是從那裏弄來的。這家公司在石膏雕塑行業中已經享譽二十年了。第一次我從那兒買了兩個,第二次買了一個,一共買了三個。巴爾尼柯醫生買了兩個,剩下一個在朗朗乾坤之下被人在櫃台上打碎了。您說照片上的人嗎?我不認識他。啊,等一下,我認出來。這人不是倍波嗎?他是一個從意大利來的零工,在我這兒幹過。他也會雕刻、鍍金、做框架,總之就是這些零活。他上星期從這兒走了,此後再沒人提起他。不知他是從哪裏來的,也不知他去了哪兒。在這裏他幹得還不錯。塑像被打碎時他已走了兩天。”

福爾摩斯出來之後對我說道:“從冒斯·賀得遜這裏只能得到這些信息了。在康寧頓街與肯辛頓街發生的兩件案子全都涉及倍波,這十英裏我們走得值。華生,現在我們去那個制作塑像的蓋爾得爾公司看看,說不定能從那裏獲得一些信息。”

接下來,我們迅速地從倫敦的一些繁華地段通過:到處都是旅館、商店的街道,戲院門口的街道,還有倫敦海運公司的集中地,最後來到了一個市鎮,這裏瀕臨泰晤士河岸,有十來萬人口。鎮上對外出租的房屋裏面全都是從歐洲來的流浪人口,而且充滿了屬於他們的氣味和情調。在一條很寬的街道上,我們找到了蓋爾得爾雕塑公司。這裏原本是倫敦的富商居住的,工廠的院子相當大,石碑等物堆滿了裏面。一間非常大的屋子裏,大約有五十名工人在工作。經理身材高大、皮膚很白,是個德國人,他接待我們時很有禮貌,對福爾摩斯所提出的問題也一一給出了明確的答案。他為我們查了賬,原來用石膏仿制的拿破侖大理石像共有幾百尊,與一年前被冒斯·賀得遜購買的三尊是同一批貨,另外三尊則被肯辛頓街的哈定兄弟商店買走了。這六尊塑像不可能與其他塑像有什麽區別。但經理也知道為何有人要打碎這些塑像——事實上,他對“偏執狂”的解釋持嘲諷態度。塑像以六先令的價格批發,而零售商則會賣十二先令。把大理石頭像前後兩面分別做成模片,然後將兩半模片連起來,就可以做成一個完整的復制品。這工作經常由意大利人來幹,他們全都在這個房間幹活,最後再把塑像放在過道裏的桌子上,風幹之後便可儲存。這是經理可以告訴我們的全部內容了。

但是,這位經理對那張照片的反應卻很奇怪。他氣得臉色發紅,兩道眉毛也緊緊地皺著。

他大聲喊道:“咦,是這個壞蛋!我可是太了解他了。我們公司的聲譽一向很好,只有一回,因為這個家夥,警察到了我們這裏。這事已經過去一年多了,他跟自己的同胞打架,在街上捅了人家一刀,結果警察緊跟著他來到了車間,把他抓走了。他的名字叫倍波,姓什麽我就不知道了。我真倒黴,居然雇用這樣品行惡劣的人,不過,他幹起活來真算把好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