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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無能為力。”

“嗯,我……我知道。好吧。我想……我想我還是帶著薩姆去媽媽家吧。我們今晚就在那兒留宿,說不定明晚也先不回來了。”

“就這麽辦吧。”我說,“我晚些時候再給你打電話。”

“好。愛你。”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暗暗提醒自己,我並沒有確鑿的證據能說明妻子與綁架案真的有關聯。然後,我說:“我也愛你。”

新聞媒體的工作人員陸陸續續地收拾東西走了。有一些逗留到午後時分,還有一些一直等到了我下班的時間。最後一批則是守到太陽下山後才離開的。

所有人都走光了之後,我又多等了一個小時,然後才匆匆跑出大樓,生怕會有記者撲上來大聲提問或者有攝影師把強光燈照在我的臉上。

然而,一個人都沒有。

開車回家的路上,我給艾莉森打了個電話。她讓我也去她媽媽家,但是我拒絕了。我告訴她的原因是我想假裝一切正常,做個樣子給綁匪看。我跟薩姆也通話了,但只有兩分鐘,我只能讓他短暫地跟我說幾句話。掛斷電話以後,我獨自回到家中,度過了一個孤寂而沮喪的夜晚。

第二天早上,我開車快速地從法官專用停車場旁駛過,想看一看是否有記者守著。不過那兒一個人都沒有。但願這意味著我已經是明日黃花、無人問津了。

走進大樓後,我告訴瓊·史密斯說我有一些文件要處理,除非發生緊急情況或重要事件,否則我不想被打擾。然後,我躺在自己辦公室的沙發上,掏出手機,打算看看愛瑪的舊照,尋求一些安慰。

然而,我非但沒有得到安慰,反而開始無聲地落淚了。這是自欺欺人的把戲,我的大腦根本就不買賬。沒錯,照片上的小姑娘看起來幸福、快樂、平安。但是現實中的小姑娘卻害怕、孤獨,並且有生命危險。

束手無策、坐以待斃的感覺讓我透不過氣來。

盡管我的腦海中總是會浮現出折磨人的畫面,想象著艾莉森跟保羅·德雷瑟在聖特羅佩[1]的沙灘上度假,但是更為理智的想法告訴我,羅蘭德·希曼斯仍然是最合理的嫌疑人。

最終,阿波提根制藥公司還是會將新藥普瑞瓦利亞推向市場的,差別只在於是否要向丹尼·帕爾格拉夫交納專利使用費,而保羅·德雷瑟也依然會在那兒工作。沒錯,如果阿波提根贏了,當然能賺更多的錢。但就算贏不了,也還是有的賺,股價再跌,也還是值錢的。但對於希曼斯和帕爾格拉夫而言,情況則大不相同。從他們的立場上看來,成敗就在此一舉了。

我原先就沒法把帕爾格拉夫想成罪犯,如今見了他以後,覺得更加不可能了。他是一個如此高傲的人,肯定堅信自己會勝訴,因為他覺得自己是正確的。而且,他也希望能堂堂正正地開庭審理此案。那樣一來,他就可以證明自己被埋沒的才華,並且讓世人知道,是他發明了能夠終結心臟病的PCSK9抑制劑。對他來說,名譽跟金錢是一樣重要的。

可希曼斯並不關注這些。他心裏清楚,自己面對的是一支近乎無敵的律師軍團。要想抓住這次千載難逢、此生難遇的良機,保證贏得這場訴訟,他只能讓法官屈服。

如果再像先前一樣跟蹤希曼斯,很可能會釀成大禍。他已經知道我長什麽樣了。在周二曝出那件大新聞之後,別說是他了,如今漢普頓錨地至少有一半居民都認識我這張臉了。我必須低調行事,不能隨意拋頭露面。而且,艾莉森說得對,我並不是專業的私家偵探。

但是——我不知道自己怎麽會花了這麽久才想到這一點——我可以雇一個真正的私家偵探。

[1] 聖特羅佩(Saint-Tropez):位於法國東南部的一座海邊小城,擁有美麗的沙灘,是著名的度假勝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