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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這天上午,我根本沒法集中注意力。我頻頻望向窗外,諾福克市區林立的大樓使天空的邊緣變成了鋸齒狀,每當我沉思時,總是會盯著這片天空發呆。但此時此刻,我心裏想的全是孩子們。

我把糟糕的念頭全都趕走,努力去想一些快樂的事情。我想起,在過去的一年多裏,薩姆和愛瑪每天早上起床的情景。薩姆總是要起得早一些,但沒有妹妹做伴,他從不單獨下樓。起床後,他就一直在自己的房間裏玩,等著愛瑪叫他。

一旦聽到愛瑪的聲音,薩米[8]就會跑進愛瑪的房間。他總是輕輕地抱著她——他們以前一直睡在同一張嬰兒床上,已經習慣了這種親密的相處模式——直到她宣布自己要起床下樓了。雖然薩姆只比愛瑪高兩英寸[9]、沉十英磅[10],但是他每天早上都背著妹妹下樓,來到起居室。

這個場面實在是太可愛了,我和艾莉森對此的喜愛之情自然不必言說。有的時候,我們會在床上多躺一會兒,悄悄地傾聽他們的歡聲笑語;還有的時候,我們會躡手躡腳地起床,站在臥室的門後,偷偷地看著他們嬉戲玩鬧。

我默默地沉浸在這份美好的回憶中,突然,我感到手機振動了。我拿出手機,屏幕上來電顯示的名字是:艾莉森。

“喂。”我接起了電話。

“賈斯蒂娜有一頂假發。”她說。

“什麽?”

“我說,賈斯蒂娜有一頂金色假發。”她又說了一遍,並且重重地強調了最後四個字,仿佛這四個字就能說明一切,“我在她住的小屋裏發現的。就在她的衣櫃裏。”

“對不起,我沒明白。賈斯蒂娜的衣櫃裏有一頂假發,那怎麽了?”

“她為什麽會有一頂金色假發?”

雖然我特別小心不去關注賈斯蒂娜的外表,但我也知道她的頭發是深褐色的。假如你是一個中年男人,家裏有個女大學生寄宿,那麽為了婚姻考慮,你對她的關注自然越少越好。

“我不知道。”我坦誠地說,“等等,你該不會以為——”

“以為她戴著這頂假發扮成我去接孩子?沒錯,我就是這麽想的。”

我考慮了一下這樣做究竟有沒有可能騙過別人。的確,不看臉,單看脖子以下,賈斯蒂娜跟我的妻子是有一些相似之處的。她們倆個子差不多高,體形都比較瘦。雖然賈斯蒂娜的家鄉在亞歐大陸的交界處,但是她的長相更像歐洲人,而非亞洲人。在假發、帽子和墨鏡的偽裝下,帕姆女士會把賈斯蒂娜當作艾莉森嗎?從在教學樓門口接孩子,到打開本田車的車門,這短短的幾十秒鐘時間裏,賈斯蒂娜是否有可能真的被當成艾莉森?

“不過,她為什麽要假扮成你?”我問,“她也在許可接送的名單上呀。她去接孩子的次數比你我加起來都多。”

“對,但是她知道學校有接孩子的記錄,如果記錄簿上留下了她的名字,我們一定會盤問她的。”

“好吧,還有最後一個問題……為什麽賈斯蒂娜要幫一個素未謀面的毒販?”

“這我們就無從得知了。其實,除了她幫忙照顧孩子的時候,其他時間我們根本不知道她都做些什麽或者見過什麽人。”

“有道理。”

“我想到了兩種可能性,”艾莉森說,“第一,她有毒癮,但是卻瞞著我們,背地裏跟這類毒販有聯系。”

我迅速地回想了一下我跟賈斯蒂娜日常交流的情景,並沒有什麽可疑之處。不過,我在法庭上已經見識過癮君子的狡猾了,假如她真的想隱瞞,我們很可能是察覺不出的。

“第二種情況的可能性更大,那就是有人逼迫她就範,有可能是威脅了她或者她的父母或者別的什麽人。具體細節我還沒有搞清楚,但是你想想:誰還有那輛本田車的鑰匙?”

我站起身來,走到窗邊。賈斯蒂娜的父母遠在土耳其,但是國際販毒組織是非常神通廣大的。只要斯卡夫朗對他們來說有足夠的價值,那麽抓住賈斯蒂娜的父母作為要挾也不是不可能的。

“好吧,”我說,“那你打算怎麽辦?”

“我已經給賈斯蒂娜發短信,告訴她今天下午不用去接孩子了。我覺得,我們可以等孩子們回來之後再處理這件事。現在,我打算檢查一下她的屋子,看看有沒有現金或者毒品之類的……”

“好,就這麽辦吧。一旦有什麽發現,就立即告訴我。”

掛斷電話,我回到桌邊坐下,開始考慮關於賈斯蒂娜的事情。兩年來,她一直陪伴著孩子們,孩子們也很喜歡她。我沒法單憑一頂金色假發就判斷她跟這樁綁架的陰謀有關。

但是,我也沒法排除這種可能性。

[1] 沃爾特·E.霍夫曼法院大樓(Walter E. Hoffman United States Courthouse):是美國弗吉尼亞州東部地區的法院,位於弗吉尼亞州諾福克市,以聯邦法官沃爾特·E. 霍夫曼(Walter E. Hoffman,1907—1996)的名字命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