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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遊是那些壞人朝我們追來的地方。我們必須離他們遠點,相信我。”她被腦子裏這個模糊的念頭拽著,但這個想法還不夠清晰,“來吧。”

她拖著疲憊而顫抖的雙腿和凍得疼痛難忍的手指,解開了馬的韁繩。奧特姆和拉克拉著手臂,搭成了一個人工扶椅。

加布轉向諾亞,“你還行吧,夥計?”

“走吧。”諾亞說。

“除了尖叫,其他你做什麽都可以。”

喬和加布把諾亞擡到了兩個女孩用手臂搭成的椅子上,兩個年輕的女孩一邊呻吟,一邊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她們把諾亞扶到了“忠誠馬”的一邊。諾亞咬緊了牙,竭力不讓自己痛得喊出聲來。外面一片漆黑,只有皎潔的月光透過雲層燃燒著,他的臉看上去就像幽靈一般。

加布把諾亞那條沒有受傷的腿放進馬鐙,喬把他扶直。諾亞呻吟著直起身子,幾乎要從馬鞍上摔下來了。喬隨即把他那條斷了的腿轉了過去,他抓住馬鞍角,幾乎要昏過去了。

他坐在馬鞍上,“好了。”

可他一點兒也不好,已經接近昏厥,只是努力硬撐著。

加布看著奧特姆和拉克,“你們中的一個人坐到他身後,扶著他。”

拉克說:“我從來沒騎過馬。”

奧特姆一只手搭在拉克的手臂上,不讓她繼續說下去,“你騎馬,我來領‘忠誠馬’走。”

拉克沒有反駁,她笨拙地踏上馬,把自己擺在馬屁股後面的馬鞍上。奧特姆拉起了韁繩。

“我們要去哪兒?”

在薄薄的白色月光下,喬感覺到所有的目光都投向她,“我們要朝河的上遊走,直到找到一個安全的地方爬上山,去那條伐木路。然後,我們要走出峽谷,穿過山路到森林裏,從那裏回去。”

加布把他們的緊急救援物資都塞在了凱爾的黑色運動包裏,隨後小心翼翼地背在肩膀上,就像是個背包一樣,保護著他快要被切斷的肋骨。他手裏拿著那把折疊小刀和方向盤鎖,其他每個人都拿著一根削尖的長矛。一行人開始沿著嘩嘩的水聲朝上遊的沙灘走去。

喬俯身貼著奧特姆的耳朵,“拉克的視力有多糟糕?”

“糟糕極了,她得過少年黃斑變性症。”

喬的胸口緊縮了,這是個可怕的消息,“她能看到視線中心的東西嗎?”

“很模糊。晚上她的視力幾乎是零。”奧特姆透過她的海軍陸戰隊帽子往外看了一眼,悄悄地補充說,“別提這些,她不想要誰幫她,更不想要什麽同情。”

喬點了點頭,“你是一個很好的朋友。”

奧特姆用一種古怪的表情看著她。

“你沒事吧?”喬說。

“這……你覺得呢?”

加布看了一眼河流和山坡,什麽也沒說,只是揮舞著手臂示意大家向上遊走。一路跌跌撞撞地走過潮濕的巖石和泥地後,他們開始向上攀爬。

一根木頭慢慢從地上滾過,沖刷著路基,敲擊著被水浸濕的砂礫。豐田卡車的車前燈熄滅了,刹車燈亮起,輪子鉆進了地裏,用力清除伐木路上倒下的松樹。綁著卡車拖車的繩索被拉長了,發出了吱吱的聲音。

在樹的對面,豪根正推著圖奧勒米縣警長的巡邏警車,想要把車從沉重的樹幹中推出來。警車的手推保險杠卡在樹枝上。那棵樹艱難地一寸一寸挪動著,發出了刺耳的聲音。

豪根朝斯特林格揮了揮手,示意他往前,“一直開,就快好了。”

終於,隨著一陣吱吱作響和哢嚓折斷的聲音,那棵樹從路上滑了出去。豪根做了一個全部解決的手勢,跳下了警車。

雨終於停了,可這個夜晚依然毫無人情。他聽到湍急的水流正在下面看不見的峽谷裏奔騰嘶吼,大雨變成了山洪。這條河成了一個大漩渦。

他朝卡車奔去,幫助斯特林格把卡車拖車上的繩索解開。

伐木路幾乎無法通行。剛才,在暴雨的襲擊下,巖石從山坡上滾了下來,滿是泥沙的水流沿著馬路滾滾而下,幾乎什麽都看不見了。他、薩賓和斯特林格不得不停下車,蜷著身子擠在一起,直到雨勢有所緩解。隨後,他們浪費了幾個小時來清除雜物,慢慢地穿過了被大雨沖刷的路段。那棵倒下的松樹是他們從路上拖走的第三棵了。但現在,他們終於可以朝悍馬車翻到峽谷之中的那個地方前進了。

壞消息是,馮尼再也沒有接電話。

可這並不是唯一的壞消息。大橋不見了,豪根眼睜睜地看著滿是殘垣碎片的水流橫掃橋幹,把橋撕成了兩半。

他冰冷的手指笨拙地摸著繩子的結口,薩賓小跑了過來。

“丹尼,橋沒了,你打算怎麽離開這個鬼地方?”

他摸不到繩結,於是斯特林格掏出一把彈簧刀,彎腰切斷了繩子。豪根朝薩賓轉過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