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2/3頁)

諾亞咬著牙,緊緊地抓著加布的手,“噢。”

加布的眼睛裏閃爍著欣賞的光芒。

“我覺得子彈在鎖骨裏,胸大肌下。我們可以包紮傷口,固定住他的手臂和肩膀,幫他止血是我們的首要任務。”

“明白了。”喬說。

拉克朝他們爬了過來,“諾亞。”她的嗓子破了,隨後,她又努力清了清嗓子,“我能做些什麽?”

喬只能勉強對她說,沒有什麽可做的。奧特姆爬到拉克的背後,手臂伸到了她的肩膀上,遞給喬一瓶水。他們的面孔形成了鮮明對比。

“去看看有沒有急救包。”喬說。

“好。”拉克馬上爬了回去,她抓住奧特姆說,“來吧。”

奧特姆用低沉的聲音說:“我們會找到你的眼鏡的,一定在這附近。”

喬需要一塊消毒紗布,可是除非能找到一個急救包,不然她對此不抱希望。她的雙手肮臟不堪,於是她在牛仔褲上擦了擦手。

她從自己的襯衫上撕下一塊布來,她那件登山服底下的一層布,那是目前她能找到的最幹凈、最少灰塵和泥漿,也最少細菌的東西了。她把布折了起來,用力壓在槍擊的傷口上。

加布繼續檢查著諾亞身上的其他傷口,當他碰到這個年輕小夥的右小腿時,諾亞哭了出來,就像是野獸在嘶叫。

“小心點。”諾亞屏住了呼吸,“上帝,我只是叫你——小心點,別碰我的腿。”

“知道了。”加布瞥了一眼喬,“我們要找到我那把刀。”

喬只能勉強擠進那間粉碎的駕駛艙裏,這裏一團亂,到處彌漫著灰塵和碎片,司機的頭枕上淌著暗紅色的血。喬眨眨眼睛,擠出灰塵,雙手伸進袖口內,開始用雙臂在一片殘骸中掃蕩。

那把刀正卡在一片殘骸和破損的擋風玻璃當中,於是她把它挖了出來。

“在這裏。”

她把刀遞給加布,加布還在不停地東張西望。她找到了他的瑞士軍刀和一串鑰匙鏈,於是扭過身子,爬到了車廂內。

加布打開折疊小刀,切開諾亞的牛仔褲。喬看到了是什麽讓諾亞忍受著令人難以置信的疼痛。

喬擁有一張老練而冷靜的“治療師”的臉,她還有一個床頭作業的架勢——冷靜、集中且周到。可就在那時,她不得不強忍住自己那個最慘白、最中性的表情。幸運的是,加布在處理外傷方面的經驗比她多得多,他勉強停頓了一下,聲音依然很輕松,且充滿了權威性。

“你的腿斷了,哥們,”他說,“你可能已經猜到了。”

諾亞擡起頭,喬等著他尖叫起來,但他沒有說一個字。他沒有表現出來,但他的眼睛不停地轉動,雙唇緊閉。

他的小腿兩根骨頭開放性骨折,脛骨和腓骨斷裂,從他撕裂的皮膚上突了出來。

他低下頭,“誰會相信……中槍竟然還不是我今天遇到的最糟糕的事情?”

他說得八九不離十,要知道,出於運氣,他中的槍傷看起來還可以穩定下來,可骨折卻可能是致命的。

加布和喬默默地盯著傷口,然後,他瞥了她一眼的表情,證實了她的擔心:不能指望諾亞在接下來的幾個小時內能被運送到醫院,他們得減輕他骨折的程度——嘗試重新把骨頭接上,要知道任由骨頭斷開不但會給他帶來噩夢般的劇痛,還很可能導致可怕的感染。此外,骨骼並不應該暴露出來,要是一直暴露在空氣裏,它們會幹裂、壞死,喬可不想讓諾亞去接受骨移植,或者更糟糕,失去雙腿。他們需要及時處理骨折,必須在肌肉發生痙攣、更不利於他們處理雙腿骨折之前。

但是,處理骨折本身就是一件危險而棘手的事情,他們得非常小心。要處理那些毫無遮蔽的、尖銳的骨頭,就算是由訓練有素的專業人員操作,都極有可能會一個疏忽而切到神經或動脈。

更何況這個滿是殘骸而肮臟不堪的地方,隨時可能擦出火焰,絕不是一個無菌的環境。

就在喬想張口說話前,她聽到了叫喊聲。

“噢,我的上帝!”

佩頓已經爬到窗口邊,幾乎一半身體到了外面,就在這時,她停了下來,盯著弗雷德裏希的屍體。

“他死了!哦,上帝。”

凱爾·裏特爾爬了下來,“安靜點。”

“他死了。”

“他的同伴還在外面,你想讓他聽到了你驚慌失措的嚷嚷後,開槍打死我們是嗎?”

佩頓緊緊閉上眼睛,凱爾和達斯汀透過窗戶看著她,注意到她裂開的鎖骨。她重重地坐了下來,把拳頭塞進了嘴裏,悄悄地哭了起來,身體來回搖晃。

凱爾觀察了她一會兒,看到她不再大叫,覺得滿意,於是朝悍馬車的車蓋走去。他跪下來,小心翼翼地向前移動,繞開了弗雷德裏希的屍體,想仔細檢查一下車輛的底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