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第3/5頁)

“我知道你對精神醫學有研究。但是,你也懂天文學嗎?”

“那當然。我是占星師呀!雖然我有望遠鏡,但是,我並不使用望遠鏡來了解天文學。我非常注意最新的天文知識。例如:在我們的太陽系裏,除了土星有環外,還有哪一個行星有環呢?你知道嗎?”

“咦?不是只有土星有環嗎?”

“我就知道你會這麽說。你所知道的,是第二次世界大戰剛結束時的知識;在戰爭的廢墟裏編纂的課本,似乎是這麽寫的。順便一提,你讀的教科書裏,不是還寫著月亮裏有一只兔子在搗米吧!”

“……”

“我冒犯到你了嗎?咳,總之,石岡兄,科學時時刻刻在進步,跟不上是不行的,否則我們很快就會被淘汰了。現在這時代,連小學課本裏都提到宇宙中充滿了電磁波、重力可以扭曲空間,時間若踩了煞車,所有的物體就會接受空間的指令開始運動等理論。我們這些老家夥,已經是養老院裏還在天動說的古人了。所以別再計較了。回到我們剛才的問題吧!除了土星有環外,天王星也有環,木星的外圍也有一道薄薄的環。這是我最近才知道的天文情報。”

我總覺得禦手洗比較像在吹牛:“我現在知道你很了解福爾摩斯,也很懂天文學了。那麽,你佩服的人是誰?布朗神父(注:切斯特頓筆下的名探)嗎?”

“那是誰?我對教會不太熟悉。”

“菲洛·萬斯(注:範達因筆下的名探)?”

“唔?什麽飯斯?”

“馬格雷探長(注:喬治·奚孟農筆下的名探)?”

“是目黑區的警察嗎(注:目黑讀音為Meguro,和馬格雷Maigret接近)?”

“赫丘裏·波洛(注:阿嘉莎·克莉絲蒂筆下的名探)?”

“好像是個醉漢的名字。”

“多佛探長(注:喬艾思·波特筆下的名探)?”

“第一次聽說這個名字。”

“搞半天你只知道福爾摩斯啊?你把他說得那麽不堪,讓我震驚得說不出話。嘖,難道福爾摩斯的一切,都不能讓你感動嗎?”

“誰說的?完全沒有缺點的電腦,能夠讓人感動嗎?福爾摩斯讓我感動的,正是他是人,而不是機器的這一部分。我喜歡他。這個世界上我最喜歡的人,就是他。”

禦手洗的這番話,讓我意外,也讓我有一點點的感動。這個人平常不太誇獎別人,我第一次聽到他這樣的稱贊人。不過,禦手洗馬上接著說:“可是,他有一件事讓我非常反感。福爾摩斯晚年的時候,第一次世界大戰爆發了,而他竟然相信逮捕德國間諜是一種正義,並且參與行動,為英國工作。說到間諜,英國人的間諜散布世界各地。你看過電影‘阿拉伯的勞倫斯’吧?英國人對付阿拉伯人,用的是狡猾奸詐的外交政策;基本上英國就是一個奸詐的國家。且不說他們如何對阿拉伯,就說對中國吧!鴉片戰爭是怎麽一回事?明顯的是一種惡意的侵犯,一種犯罪的行為嘛。為這種國家所做的行為怎能說是正義呢?福爾摩斯不該和那種事扯在一起,他應該更超然。因為這一點,我對福爾摩斯的喜愛程度減半了。或許你要說:那只是一種愛國的表現,因為華生說過福爾摩斯對政治幾乎完全無知。可是,犯罪和政治是沒有關系的。真正的正義意識,是超越國家主義的。所以我認為晚年的福爾摩斯墮落了。不過,也許他那是假的福爾摩斯,因為真正的福爾摩斯已在<最後一案>中,和莫裏亞蒂掉落激流而死。也或許是英國利用福爾摩斯的名氣,將自己的行為合理化。誰知道呢……咦?”

正在此時,外面卻傳來急促、具有威脅感的敲門聲,而且不待我們回應,就用力推開大門。進來的是一個穿著藏青色西裝,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你是禦手洗先生嗎?”大漢向我問道。

“不是!”

於是他轉身面向禦手洗走去,然後神氣活現地從裏面的口袋抽出一個黑色證件,晃了一下,然後說:“我叫竹越!”

“真是稀客!原來是警察先生,有人違規停車嗎?”禦手洗調侃著,然後又故意靠過去,說:“我還是第一次看到警察的證件,可以讓我仔細瞧瞧嗎?”

“你的口才還不錯嘛!最近的年輕人真是不懂規矩,害我們整天忙得團團轉!”竹越開始打官腔。

“我們的規矩是先敲門,等對方開門才能進去,下次你可要記住。有話快說吧!”禦手洗也不甘示弱。

“好家夥!你對任何人都用這種態度說話嗎?”

“不,只有對你這種偉大的人才如此。閑話少說,如果要占蔔,就快告訴我你的生辰。”

那個叫竹越的刑警,沒想到會碰到個軟釘子,似乎有點懊惱,不過還是不願意向禦手洗低頭:“我妹妹來過了吧?美沙子來過這裏吧?”聽他的口氣,好像對這件事感到十分氣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