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投書(第2/4頁)

木曾再度苦笑。剛才望月分局的主任也說過同樣的話。可見他是相當使人不能信任的丈夫。

“上個月二十七號,征部有沒有到上田辦過什麽事?”

“沒有。”女人立即回答。

“可是,有人在那裏看到征部呢!”

木曾使用套招。女人卻搖頭說:“恐怕弄錯了吧。他不可能去的,二十七日他和鎮上的人一塊去旅行。”

“旅行?去什麽地方旅行?”木曾打開小筆記簿問道。

“環遊伊豆半島。”

“很豪華的旅遊嘛!”

“鎮內的商會每年都做一次親善旅遊。我們雖也參加商會,但這一次要四千元,負擔不起,所以今年打算不參加。可是會長是很好的人。他說我先生既然是攝影師,反正遊覽需要拍紀念照,因此安排他為隨行攝影師,不必繳費。因此他便參加遊覽了。”

“嗯。”

木曾的雙肩垂下來了。這個女人,不能說出立刻便能揭開的謊言。

“什麽時候出發的?”

“二十七日上午五點。從客運汽車站前坐專車到小諸火車站。”

“在那裏住宿?”

“據說二十七晚住下田,二十八晚是熱海。昨天傍晚由小諸坐專車回來。”

木曾腦子空空地聽她的說明。

走了一趟她所說的商會會長之家,證實了她說的話。個子矮小的安田會長,眨眨眼鏡下的雙眼說:“沒有錯。征部是由會裏出錢參加的。他也做得不錯。我們都在期待洗出來的照片呢。自從二十七日清晨,一直到昨天傍晚,他都沒有離開團體一步。上田和下田,距離太遠了。”他笑著說。

命案之夜,征部正在下田港。投書投郵時間是翌日正午至下午六點中間。這個時間,他正在熱海的飯店,或許在傾聽海浪拍岸之聲。

兇殺案的目擊,明信片的投郵,他絕對辦不到。他是犯人之推測也推翻了。可是投書裏他的指紋卻是千真萬確的事實。

下田的男人——木曾擡起茫然目光,追憶那古老港口的風光。

不管如何見見征部再說。他問了到國中的路徑,辭謝後走出會長家。

國中位於小山丘,門柱掛著“望月鎮立木牧國民中學”。站在校門口,正面低地一帶為稻田視野廣曠,遙遠處為連綿不盡的山,呈露雄偉起伏的群峰。火山噴煙,融混於薄陽照射的天空。木曾驀然想起,酒席常聽的一首歌:

南對寥科,北望淺間,

中間的望月,駒之故鄉。

這麽說此地是名駒之產地呢。望月分局的主任剛剛曾對木曾說:“難得來到這裏,這個東西拿去看看。”

他送的是“望月鎮觀光指南”與風景明信片。風景明信片,似乎出自本地畫家手筆,圖畫下各有簡單介紹。

“望月之地名與馬,淵源頗遠。自古一千多鬥前,此地即信濃十六牧之首。以產良馬馳名天下,也因歷史上芳名的‘望月之牧’而取為地名。”

“在古代平安期。望月所產之名駒,常被千裏迢迢地送至京都,當貢品。貢獻之日期為八月十五,中秋滿月之日。因此命名為望月。新古今集,藤原家定曾吟曰‘嵯峨之山,歷經千代之古徑,今亦猶卉,望月之駒’”

木曾打開觀光手冊。在幾篇介紹記事中,尾崎善八的“高原歷日”拔萃文章,吸引了他。

“……在往下一裏許之望月。有一天,我欲求更高遠的眺望,向上登至丘陵。正是蕎麥花開,柿子顯得更低垂之信州夏末,丘陵為清爽涼風與日光暖和,爭艷表演之舞台了。往北望,繪畫般之禦牧原丘陵和頂著煙霧之淺間及齒形連綿之遠山。南邊則似美艷脖項,垂肩般的環山重登至八丟之寥科火山峰,以及其緩和山楚。”

木曾擡頭,親眼眺望其光景。對追蹤一個罪犯現在佇立於如此美景中的自己,產生了奇妙的感慨。

遠處傳來鋼琴彈奏,鍵聲連結,現實的犯罪,美鈴音樂教室,在那裏遭致殺身之禍的男人。他搖搖頭重新起步,在辦公室門口,看到從走廊拐過來的一位嬌小女老師。他趨前問道:“請問老師。”

“有什麽貴事?”

“照像館的征部先生有沒有來這裏?”

“有哇,他就在職員室,請上來。”女老師以高昂聲音道。

木曾想到談話內容有些遲疑:“對不起,能不能請他出來一下。”

“那麽請等一會兒。”

女老師進入。木曾無所事事地四周看。門正面掛有一塊巨大匾額。跳躍的草體寫著“思無邪”三個大宇。

“思無邪。”

木曾在心中念道。是他國中時代漢文課讀過的語句。也許,這所學校,學生也在校長的訓詞中,不知聆聽過多少次的吧。他不禁同時也想象到,一位禿頭老校長的面容,心中感到暖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