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件之章:野野口修的手記 01(第2/3頁)

“連載的部分還剩下一回,預定今晚半夜要傳給出版社,所以到現在電話都沒敢切斷。”

“是聰明社月刊的稿子?”

“是啊。”

“還有幾頁要寫?”

“三十頁。啊,總會有辦法的。”

房裏有兩把椅子,我們分坐在書桌一角的兩側。不久,理惠端了咖啡進來。

“不知溫哥華的天氣怎樣,應該比這邊冷吧?”我向兩人問道。

“緯度完全不一樣,那邊涼多了。”

“不過能過個涼涼爽爽的夏天真是不錯,一直待在空調房裏對身體不好。”

“待在涼爽的屋子裏順利工作……如果能這樣就太好了,不過大概不可能吧。”日高自嘲地笑著。

“野野口先生,到時你一定要來玩,我可以當你的向導。”理惠說。

“謝謝,我一定去。”

“你們慢慢聊。”說完,理惠就離開了房間。

日高拿著咖啡杯站了起來,倚在窗邊望向庭院。

“能看到這株櫻花盛開的樣子真好。”他說。

“從明年起,我會拍下花開的美麗照片寄給你。對了,加拿大那邊也有櫻花吧?”

“不知道。不過即將搬進去的房子附近好像沒有。”他啜著咖啡說道。

“說到這個,我剛才在院子裏碰到一個奇怪的女人。”我本來有點猶豫,不知該不該說,後來還是決定讓他知道。

“奇怪的女人?”日高挑起了眉毛。

我把剛才的情景說給他聽,結果他的表情從一開始的驚訝轉為了然於胸。

“你說的那個女人是不是長得像木刻的鄉土玩偶?”

“啊,沒錯,你這麽一說,好像真是這樣。”日高比喻得真貼切,我笑了出來。

“她好像姓新見,住在附近。外表看來比實際年齡年輕,但也應該已經超過四十了。有個讀初中的兒子——一個不折不扣的小渾蛋。丈夫很少在家,大概是一個人在外地工作,這是理惠的推斷。”

“你知道得還真詳細,你們感情很好啊?”

“和那個女人?怎麽可能!”他把窗子打開,拉起紗窗,涼風徐徐地吹了進來,風裏混雜著樹葉的氣味。“正好相反,”他繼續說道,“應該說她恨我們才準確。”

“恨?她看起來很正常啊!是什麽原因?”

“為了貓。”

“貓?這和貓有什麽關系?”

“最近那個女人養的貓死了。聽說是忽然倒在路邊,帶它去看獸醫,得知可能被人下了毒。”

“這和你又有什麽關系?”

“她似乎懷疑貓是吃了我做的毒丸子才死的。”

“你?為什麽她會這麽認為?”

“就是這篇,”日高從僅存的那方書架裏抽出一本月刊,翻開放到我面前,“你讀讀這個。”

那是一則約半頁篇幅的短文,題為“忍耐的極限”,文章上方擺著日高的照片。內容主要是說到處亂跑的貓讓他極為苦惱:早上,院子裏一定會出現貓糞;將汽車停在停車場,引擎蓋上布滿貓的腳印;花盆裏植物的葉子被啃得亂七八糟。雖然知道這些罪行全是一只帶白棕斑點的花貓犯下的,卻苦無對策,就算立了一整排保特瓶擋它,也一點效果都沒有,每天都在挑戰自己忍耐的極限……

“死掉的那只貓是帶白棕斑點的?”

“唔,好像是。”

“那難怪了,”我苦笑著點了點頭,“她懷疑你也不是沒道理的。”

“上個禮拜吧,她氣沖沖地跑到這裏來,雖然沒指名道姓說是我下的毒,但話裏就是這個意思。理惠很生氣地說我們才不會幹這種事,並將她轟了回去,不過就她在院子裏徘徊的行徑看來,想必還在懷疑我們。大概想找尋是否有毒丸子殘余的痕跡。”

“還真執著。”

“那種女人就是這樣。”

“她不知道你們就要搬到加拿大去住了嗎?”

“理惠跟她說過,說我們下禮拜就要到溫哥華住上好一陣子,她家的貓再怎麽作亂,我們也只要忍耐一下子就好了。這樣看來,理惠倒也挺強悍的。”日高好像頗覺有趣地笑了。

“理惠的話很有道理,你們根本沒有必要急著在這個時候殺死那只貓嘛!”

不知何故,日高並沒有馬上附和我的話。他依然面帶微笑,眺望著窗外的風景。將咖啡喝光後,他陰沉地說道:“是我做的。”

“啊?”我不明所指,便問,“什麽意思?”

他將咖啡杯放到桌上,拿出了香煙和打火機。

“是我殺的。我把毒丸子放到院子裏,只是沒想到事情竟然會這麽順利。”

聽到這些話從他嘴裏說出,我以為他只是在開玩笑。然而他雖維持一貫的笑臉,卻不像在開玩笑。

“你說的毒丸子怎麽做?”

“還用怎麽做?貓罐頭裏摻入農藥放到院子裏就結了,沒教養的貓好像什麽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