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波 03

位於東京站八重洲中央口正上方的大鐘顯示,時間為下午五點剛過。挾裹著大量上班族的人潮絡繹不絕地穿過檢票口,人流看起來沒有絲毫中斷的跡象。

“是不是她們?”

聽了內海薰的話,草薙的視線轉向檢票口的前方。兩個女子正並肩走來,其中一個年約五十,另一個看起來二十五歲左右。年輕的那個戴了一頂灰色的帽子,是在電話中約定的會面標記。盡管如此,草薙還是看了看她的臉,確信自己沒認錯人——果然是雙胞胎,長得非常相似。

她們剛走出檢票口,草薙和內海薰就迎了上去。

“是禦廚春菜小姐嗎?”

面對草薙的提問,年輕女子眨了眨眼,用輕不可聞的聲音回答道:“是的。”

“我是警視廳的草薙。辛苦你們了,從這麽遠的地方趕來。”

兩個女子微微低頭。

“若菜……我姐姐,現在在哪裏?”春菜問。

“在醫院的集中治療室。”

“我能見見她嗎?”

“不行。”草薙搖頭,“謝絕會面,因為始終沒有脫離危險狀態。”

“意識還沒有恢復嗎?”

“是的。”

春菜垂下眼瞼,應該是沒有化過妝吧,可睫毛依然很長。

“可是……”她開口道,“可是我還是想去醫院。想問問醫生,姐姐的狀況到底怎麽樣。”

“明白了。車子已經準備好了,我送你們去吧。”

“謝謝。”

三人在站前等內海薰把車開過來的時候,另一個女子進行了自我介紹。說是春菜她們的姑媽,名叫禦廚藤子,目前在長野縣的家中和春菜兩人一同生活。

“現在的房子是我父親造的,我也是在那裏出生長大的。兄長結婚後,我曾經離開了一段時間,不過大概二十年前,兄長夫婦兩人由於飛機失事去世了,所以我又一次回到娘家,照顧這兩個孩子。”

“飛機失事……實在是太不幸了。”草薙看了看春菜,她長長的睫毛輕輕地顫動著,“換句話說,您成了這兩個孩子的父母。”

“也沒那麽誇張啦。所幸,我父親和兄長都留下了財產,親戚們也都熱心地幫助我們,所以也沒怎麽吃苦。”禦廚藤子輕描淡寫地說道。

“是嗎?我能冒昧地問一下,您結婚了嗎?”

“我迄今未婚,緣分未到吧。”她的唇邊流露出一絲幾不可見的笑容。

內海薰駕駛的車到了,兩人坐進後座,向醫院駛去。在車裏,草薙簡單地介紹了案件的大致情況。

案發時間是昨夜十一時左右。通信指揮室接到報告,說是澀谷區松濤一戶獨棟別墅中,居住在那裏的一名女子頭部大量出血,倒地不起。報案的是該女子的丈夫。警方立刻從附近的警察署派出了警官前去確認狀況。因為覺得遭受小偷襲擊的可能性很高,且距離實施犯罪行為的時間並不長,所以緊急配置了警力。今天一早就向草薙他們下達了出動命令,在轄區警察署內設立了搜查本部,將案件定性為搶劫殺人未遂。

被害人是名叫磯谷若菜的二十九歲年輕女性。沒有反抗的痕跡,衣著也並不淩亂。她在青山經營著一家古玩商店,警方認為她回家後,剛從玄關踏入房內時遭遇到了襲擊。頭部受到了兩處重傷,分別位於後腦與額頭旁。

“那麽,嫌犯是誰還不知道吧?”春菜問。

“是的,現在正全力進行搜查。”

“知宏……從我姐夫那裏了解到什麽線索了嗎?”

“今天,我在醫院見到他了,不過他似乎也沒什麽頭緒。”

草薙和內海薰在醫院的候診室中見到了磯谷知宏。他似乎徹夜未眠,樣子非常憔悴。磯谷說並未感覺有人嫉恨若菜,最近也沒聽她說起身邊發生過什麽不同尋常的事情。

“警方認為這是入室搶劫吧?”

對於禦廚藤子的提問,草薙謹慎地回答:“目前還無法斷定,但可能性的確很高。”

室內沒有翻箱倒櫃的跡象,但若菜拎包內的錢包卻不見了。據磯谷說,錢包裏應該放有超過十萬日元的現金。

罪犯的侵入路線已經搞清楚了,從大街無法看到的一堵墻上的窗玻璃被敲碎了。知道了這一情況後,磯谷懊悔地咬著嘴唇說:“早知如此,應該早點申請安保公司的居家保安系統。”

如果僅就現場狀況來考慮的話,這起案件似乎是單純以財物為目的的犯罪,但究竟是嫌犯侵入空屋時,碰巧遇到剛回家的磯谷若菜呢,還是嫌犯潛伏在室內打算襲擊回家的人呢?這一點至今未明。

離醫院越來越近。兩個女子沉默起來。對她們,特別是對禦廚春菜的心境,草薙尤為關注。她應該對至親骨肉遭遇的突發不幸非常震驚,但事實卻並非如此。至少,對於她而言,本次的案件似乎並不是“晴天霹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