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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自己屋裏,就是裏面的一間房間。”

“我們能見見她嗎?”

“嗯,當然可以,只不過……”昭夫來回打量著兩名刑警的臉,“我之前也提到過,我母親那個樣子,很難保證能把話說清楚。連她本人也不記得自己做過些什麽……所以,我想問話大概是不會有什麽結果的。”

“這樣啊。”松宮望了望加賀。

“不過還是請先帶我們去見見她吧。”加賀說道。

“啊,好的,明白了,真是很對不起……”

昭夫站起身後刑警們也離開了各自的座位,八重子則仍然低垂著頭。

他們來到走廊,向裏面走去,盡頭處是一扇日式拉門。昭夫輕輕地打開門,屋內只有一張矮桌和一個佛龕,顯得極為冷清。以前這裏還有梳妝台等其他家具,可是在政惠患上老年癡呆後,八重子就給一樣樣地處理了。她從前就說過,等政惠不在了,想和昭夫搬進這間屋子裏住。

政惠蹲坐在面向後院的走廊上,看來也沒有注意到有人打開了拉門,一個人對著眼前的人偶嘟囔著什麽。那是一只臟兮兮的老舊洋娃娃。

“這就是我母親。”昭夫說。

刑警們保持著沉默,似乎是在考慮接下來該怎麽辦。

“我們能跟她聊幾句嗎?”松宮問。

“這倒是可以……”

松宮走近政惠,蹲下身,湊近看著那個人偶。

“您好啊。”

然而政惠沒有回答,連看都不看刑警一眼,只是輕撫著手中人偶的頭發。

“就如你們所見。”昭夫對加賀說道。

加賀架起胳膊看著眼前的情景,終於對松宮開口了。

“我們還是先聽前原先生他們講講情況吧。”

松宮站起來點了點頭:“也是。”

昭夫目送加賀與松宮走回剛才的房間後拉上了門,而政惠依然不停地撫著人偶的頭發。

“我想我是六點左右回到家的,我打零工一直到五點半。然後我就去了婆婆的房間,想看看她怎麽樣了,可眼前的情景卻把我嚇壞了。一個小女孩倒在房間中央,渾身癱軟,一動不動。而我婆婆則在走廊上擺弄著一個壞了的人偶。”

刑警們對八重子說的話做著筆記。松宮似乎記得很詳細,而加賀或許只是在記要點,動筆的時間很少。

“我搖了搖女孩的身體,看上去已經沒有呼吸了,很快我就知道她已經死了。”

聽著八重子說的話,昭夫感到自己的腋下滲著冷汗。

這是他們兩人一起編造的謊話,為了避免出現矛盾以及會被警察懷疑的不自然之處,他們反復驗證了多次。可這畢竟是外行人編的故事,在專業的警探看來,或許是漏洞百出。但即便如此,他想他們也得硬撐過去,因為這是他們唯一的出路。

“我問了婆婆這孩子是怎麽回事,可照我婆婆那個樣子,也沒法好好回答我。她看上去甚至沒理解我在問什麽,然而在我一再的追問下,她終於說那孩子弄壞了她的寶貝人偶,她就教訓了她。”

“教訓?”松宮顯得極為不解。

“也就是說,”昭夫插嘴道,“那大概是一種小孩子之間鬧矛盾的心理。我不知道那女孩都幹了些什麽,但她應該是惹怒了我母親,也可能是太頑皮了。總之我想我母親是在一種要教訓教訓對方的心理驅使下殺了她。雖然一把年紀了,可是她的力氣卻不小,那麽點大的孩子可能是抵抗不了的。”

他自己一邊這麽說著,一邊也對這番話的可信度感到毫無信心,刑警們真的會相信這一推論嗎?

松宮看了一眼八重子。

“那麽,前原太太您後來……”

“我給我丈夫打了電話,”她答道,“我想應該是在六點半左右。”

“您在電話裏跟他詳細說了這件事嗎?”

“沒有……因為我實在不知該怎麽說,就只是讓他先快點回來。還有就是我的小姑原先是要來照顧我婆婆的,我讓我丈夫打電話叫她別來了。”

這些都是真話,也許是因為這個緣故,八重子的口氣也變得自然起來。

“前原太太,”松宮看著八重子說,“當時您準備怎麽做?沒有想過要報警嗎?”

“我當然考慮過,但我想先和丈夫商量一下。”

“那麽您先生回家以後,也見到那具屍體了吧?”

昭夫點了點頭。

“我非常吃驚,聽我妻子說完情況以後,感到眼前一黑。”

這也是事實。

“那麽是誰率先提出要丟棄屍體的呢?”松宮拋出了這個直逼案件核心的問題。

八重子瞥了昭夫一眼,對方也感覺到了,只見他吸了一口氣。

“也不能說是誰先提出來的,應該說,不知不覺就想到這條路上去了。如果通知了警察,在這兒就住不下去了,能瞞就瞞過去——這些確實是我們當時討論的內容。然後我們就開始想,把屍體搬到別處或許是個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