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標記時間(第2/3頁)
我一臉疑惑,他繼續說:
“你明白,黑斯廷斯,一個經驗豐富的釣魚者很清楚用什麽樣的假蠅喂什麽樣的魚。我要給他對的魚餌。”
“然後呢?”
“然後呢?然後呢?你和那個傲慢的、沒完沒了地說: ‘哦,是嗎?’的克羅姆一樣糟糕。好吧,然後他會吞餌上鉤,我們就轉輪收線……”
“與此同時,四面八方都有人在死。”
“三個人。每個星期,怎麽講——大約有一百二十個人死於交通事故。”
“完全不是一碼事。”
“對死者而言可能沒多少差別。但對其他人來說,親戚、朋友什麽的,是的,確實不是一碼事,但這個案子裏至少有一件事令我欣喜。”
“務必讓我們聽聽有什麽事能令你如此欣喜。”
“挖苦我也沒有用。令我欣喜的是,無辜者不會因為內疚而悲痛。”
“這不是更糟糕嗎?”
“不,不,絕對不是!沒有什麽比生活在一個懷疑的氛圍裏更糟糕的了—— 一雙雙眼睛注視著你,心中的愛變成了恐懼——沒有什麽比懷疑親近的人更糟糕了。這種懷疑是有毒的——是一種瘴氣。不,沒有對無辜者生命的毒害,我們不會將此歸咎於ABC。”
“你很快就會給那個家夥找借口了!”我憤憤地說。
“為什麽不呢?他可能認為自己的行為是正當合理的。最後我們可能會同情他的觀點。”
“真的嗎,波洛!”
“哎呀!我嚇著你了。先是我的惰性——然後是我的觀點。”
我搖搖頭,沒有作答。
過了一兩分鐘後,波洛說: “不過,我有一個可以讓你高興的計劃——因為這個計劃是積極的,不是消極的。而且,需要大量的談話,幾乎不用思考。”
我不太喜歡他的口氣。
“什麽計劃?”我謹慎地問。
“把受害人的朋友、親戚和仆人們知道的所有情況都榨出來。”
“這麽說,你懷疑他們有所隱瞞?”
“他們並非故意要隱瞞什麽。但是你知道,說出一切往往意味著選擇。如果我對你說,把你昨天做過的事跟我復述一遍,你可能會回答: ‘我九點鐘起床,九點半吃早餐,我吃的是雞蛋和培根,喝了咖啡,又去了俱樂部,等等。’你的回答裏不會包括: ‘我把指甲弄斷了,不得不剪掉它。打電話定購剃須水。我不小心把咖啡灑在桌布上了。我把帽子刷了,並把它戴上。’沒有人會說出一切。因此,必須作出選擇。面對謀殺案時,人們會選擇自認為重要的東西。但他們的想法往往是錯誤的!”
“怎麽才能獲得正確的東西呢?”
“就像我剛才說的那樣,僅僅通過談話就行。通過聊天!通過談論某個事件,某個人,或某一天,反復地討論,額外的細節肯定會浮出水面。”
“什麽樣的細節?”
“當然是我以前不知道或者不想去發現的細節。但過了這麽長時間,普通的事物也會重新呈現出價值。三起謀殺案中沒有一個事實或一句話與案件有關,這一點違背所有的數學規律。瑣碎的事件和瑣碎的話語中肯定存在一條線索!我承認,這就好比大海裏撈針——但大海裏確實有針,我對此深信不疑!”
我覺得這個想法太模糊不清、雲山霧罩了。
“你還不明白?你還不如一個女仆機智。”
他扔給我一封信,筆跡工工整整,是用一種傾斜的公立小學學生的字體寫的。
親愛的先生,
希望你能原諒我冒昧給你寫信。自從可憐的姨媽遇害後,又發生了兩起可怕的類似的謀殺案,這之後我想了很多。看來,我們都在同一條船上。我在報紙上看到了那個姑娘的照片,我是說,那個姑娘是那個在貝克斯希爾被殺的姑娘的姐姐。我鬥膽給她寫了一封信,告訴她我要來倫敦謀職,問她我能否為她或者她母親做事,因為正如我說過的那樣,兩個腦袋總要強過一個腦袋,我不要太多的工資,我只是想查出那個惡魔是誰,如果我們能把自己知道的情況都說出來,也許會對調查有利,沒準兒還能查出真相。
那個姑娘很友好,給我回了信,她告訴我她在辦公室工作,住在旅社裏。不過,她建議我寫信給你,她還說,她也一直在思考類似的問題。她說,我們遇到了同樣的困難,應該團結一致。所以,我就寫信給你了,告訴你我要來倫敦,這是我的地址。
希望我沒有打擾你。
瑪麗·德勞爾
敬上
“瑪麗·德勞爾,”波洛說,“是個非常聰明的姑娘。”
他拿起另一封信。
“讀讀這封吧。”
這封短信是富蘭克林·克拉克寫來的,他說他要到倫敦來,如果沒什麽不方便的話,他會在第二天拜訪波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