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THE FALLS

他叫艾伯特·溫菲爾德,朋友都叫他阿爾比。當得知警察將再次和他談話時,他似乎非常驚訝,但在第二天上午約定的時間還是到了聖倫納德警局。雷布思和西沃恩都在忙其他工作,溫菲爾德足足等了15分鐘。直到兩個高大的警衛將他帶進審訊室,他倆又讓他多等了15分鐘。門外,西沃恩和雷布思相互對視一眼,並點頭示意,然後雷布思用力推開了門。

“溫菲爾德先生,很感謝你能來。”雷布思說著,啪的一聲關上門。這個年輕人幾乎從椅子上跳了起來。房間的所有窗戶都緊閉著,令人窒息。在一張狹窄的桌子兩側放著三把椅子——一側有兩把,另一側有一把。溫菲爾德一直盯著對面的兩把空椅子,正對著桌子的墻面上掛有錄音機、錄像機,桌上寫有名字,顯然是之前的受審者留下的。墻上的禁煙標志被圓珠筆畫得面目全非,接近房頂位置的墻上裝著一台監視器,監視著室內的一舉一動,並根據要求來決定是否需要錄像。

雷布思向桌子的方向挪動椅子時,故意讓椅子發出盡可能刺耳的摩擦聲,並隨手將一沓未注名的文件重重扔在桌上,弄得溫菲爾德一頭霧水。他不知道的是這些白紙全都是從復印機裏拿出來的。

雷布思將手放在文件上,笑著對他說:“你一定受驚了吧?”聲音極其平靜、柔和、關切……西沃恩在雷布思旁邊坐下來,介紹道:“我是克拉克警員,這位是雷布思探長。”

“什麽?”年輕人問。浸滿了汗水的額頭被燈光照得鋥亮,棕色的短發形成了一個美人尖,下巴長著粉刺。

“菲利普被殺的消息,一定讓你感到很震驚吧?”西沃恩繼續問。

“當然……絕對。”他的口音聽起來像英格蘭人,但雷布思知道他不是。在南方接受過私人教育的經歷印證了他是蘇格蘭人。他的父親在香港經商,3年前與妻子離婚,現居住在帕斯郡。

“你跟她很熟,是嗎?”

溫菲爾德看著西沃恩說:“可以這麽說。她是卡米爾的好朋友。”

“卡米爾是你的女朋友嗎?”西沃恩問。

“她是外國人嗎?”雷布思高聲問道。

“不……”他的目光轉向雷布思,只停留了幾秒,“她是斯塔福德郡的。”

“那就是說她是外地人了?”

西沃恩看了看雷布思,擔心他過於氣盛。溫菲爾德盯著桌面一動不動,雷布思向西沃恩使了一個眼神。

“這裏熱嗎,艾伯特?”西沃恩插了一句,“你介意我叫你艾伯特嗎?”

“不……不,可以的。”他又擡頭看了下她,立刻轉向雷布思。

“開一下窗怎麽樣?”

“太好了。”

西沃恩看了看雷布思,他再一次挪動椅子並發出刺耳的聲音。窗戶很小,開在外墻上。雷布思踮起腳尖,將窗戶往裏拉開了三四英寸,微風便拂面而來。

“好些了嗎?”西沃恩問。

“好多了,謝謝。”

雷布思站在溫菲爾德的左邊,雙臂交叉倚墻而立,正好站在監視器下。

“還有幾個問題。”西沃恩接著說。

“好的……問吧。”溫菲爾德很配合地點頭答道。

“你認為你跟菲利普的交情好嗎?”

“我們有時一起去……我的意思是好幾個人,一起去吃飯……”

“在她家?”

“也有一兩次在我家。”

“你住在植物園附近?”

“是的。”

“那是城裏不錯的地段。”

“是我父親的房子。”

“他住在那裏嗎?”

“不,我的意思是,那棟房子是他買給我的。”

西沃恩又看了看雷布思。

雷布思喃喃自語:“不錯。”仍然雙臂交叉著。

“要不是我父親出錢,我是買不起那房子的。”溫菲爾德說。

“你當然買不起。”西沃恩說。

“說說菲利普的男朋友吧。”雷布思說。

溫菲爾德一直盯著雷布思的鞋,說:“大衛?想知道他什麽?”

雷布思彎下腰,在溫菲爾德面前搖了一下手說:“我在這兒呢,夥計。”然後又直起腰。溫菲爾德的目光停留了幾秒鐘。

“我只想知道,你把他當作你的朋友嗎?”雷布思問。

“嗯,現在說是,有點不太合適……我的意思是有些別扭。他們兩個在鬧分手,然後又和好了。”

“那你站在菲利普這邊?”西沃恩猜測。

“我必須這樣做,我的一切立場都要和卡米爾保持一致……”

“你說他倆在鬧分手,是誰的錯呢?”

“我認為是他們性格不合……人們常說異性相吸,有時候卻適得其反。”

“溫菲爾德先生,我沒上過大學,你還是解釋一下吧。”雷布思說。

“我的意思是,他倆在很多方面性格相似,這使得他們很難相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