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章 新的獵物(第3/6頁)

在檀香山機場時,他們更加親密了。那美說她是大學三年級的學生,父親因工作來美,她就利用暑假跟隨過來了。可是,父親有件急事要回日本,只把她一人留在父親的好友家中,讓她一人在美國遊覽。

“令尊大人是個大忙人喲!”

“他一個人顯得特別忙。不論什麽事,他要不親自過問就放心不下。”

“好像令尊經營一家公司吧!”

弦間悄悄地放出了試探氣球。

“好像搞了幾家實業公司,我不太了解父親的工作,父親也不跟家裏人說。”

她是在父親的經濟實力庇護下,未經過風浪波折而成長起來的吧!

“弦間先生也工作了嗎?”

那美開始詢問了。

“我呀,半是工作,半是遊玩。”

“大概是跨國公司吧!”

那美再次把眼光落在了弦間筆挺的西服上。正因為他把從女人那裏索取的錢財大半都花在服裝上,所以他自信:同任何時髦的花花公子比較,都不會相形見絀。

“跨國公司嗎?”弦間覺得那美無意說出的“跨國”若換為“跨女人”則是正確表現,他不由得一陣苦笑,說,“其實,我是奉公司之命到加利福尼亞大學留學兩年,現在回日本的。”

“留學?學些什麽?”

“系統工程。”

“真是門高深的學問啊!那是個什麽學科?”

“是門研究一個系統的經營構造,設計必要的系統的學問。比如,新建一個工廠的時候,將工程學上的問題、土地、工程管理、勞務等從現在到將來進行綜合性研究的專業學科。”

弦間賣弄起他死記硬背的那些現代用語簡要解釋。

“真深奧啊!”

那美佩服地點了點頭。

“公司之命,不得違抗,可我自己也弄不太清楚。回到公司後寫什麽樣的報告書呢,現在我都頭痛死了。”

“撒謊!到休息室來尋找推理小說,不是悠閑自得嗎?”

那美的語氣很隨便了。

“我只是想逃避那種焦慮呀。我真想就此下去,永遠飛不到日本。”

“不要逞強撒謊了。如今就有急待回國的,尊顏上明明寫著呀,‘歸心似箭’。”

在飛離檀香山的飛機上,二人談笑風生,歡暢交流。

3

——是受公司之命到加利福尼亞大學攻讀系統工程而留學的嘛——在那一瞬間脫口而出,竟回答得如此圓滿!就連弦間自己也感嘆不已。以前只是將自己的留學目的說成是印刷美術設計、現代美術等姑娘們羨慕的專業,可是那美的父親是搞經營的,況且她又認為自己是跨國公司的,所以搖身一變,成了經營工程學的研究者了。

弦間赴美確實是留學。他以前在東京一家二流飯店當男侍,從早到晚給客人送菜斟酒,膩煩極了,所以他飛向了美國。

他的如意算盤打得挺好:在日本找不到合適的行當,到了美國說不定就會有所作為。

他相信美國建國時期的神話,認為美國是個機會均等的成功之國,所以就拿出了年輕人那種愣頭愣腦的闖勁。

他首先進入洛杉磯面向外國人的英語學校。他認為只要掌握英語,回日本後就肯定能派上用場。

機票和住宿費均由在飯店工作時同居的女招待用其積蓄提供。她心地善良,深信弦間修完“洋學”後就能回國結婚這個劃時代的空頭支票。她犧牲了自己的青春年華,將自己的全部積蓄傾注到了弦間的“留學”之中。

她堅信:只要弦間歸國,她就能成為“洋學者夫人”。她只吃飯店的工作餐,衣服也只著制服。為了節省房費,她竟住在飯店工作人員休息室,將積攢下的錢送給弦間。

弦間倒挺愜意,連個盤子也沒刷過,盡情地享受舒適的美國遊學。多虧了她在日本像輸血一樣的資助,他才得以維持留學生活,因為美國根本沒有一份合適的活兒。任何國家都不會有無條件提供舒適生活的優厚待遇的。

特別是美國,將持有觀光簽證和留學簽證的人的勞動視為違法行為,若被移民局發現,就要令其回國,嚴重者甚至還要強行遣返。可在留學生中,明知違法但仍偷著工作的大有人在。

在這種情況下,連勞動許可證都沒有的弦間要想尋覓到一份稱心如意的工作,真是異想天開。來到美國後,他方知生存競爭的殘酷性遠遠超過了日本。

可以說美國是世界“淘金者”雲集之處。那些在本國混不下去的人都是信奉到了美國就能發跡這一移民時代的神話而投奔過來的。以定居為目的的就職條件非常嚴格,所以就以觀光簽證和留學簽證來美,然後潛藏下去。正因為這裏是人種坩堝之國,故此地的生存競爭也屬國際性的。

弦間膽怯了。他已被人種間廣泛展開的生存競爭的悲慘景象所壓倒。單一民族國家的國民,乍到一個多民族國家中去,馬上就會敗下陣來。